末晃晃鸡脖子甩甩干净,然后拎着鸡往炭炉上锅热水中浸浸。他坐在凳子上开始拔毛时候,鸡还在抽搐。接着他又把鸡整个浸进锅冒泡焦油中,焦油像橡胶样附着在鸡身上。又浸入冷水中,然后把那层黏黏黑色“寿衣”扒下来,把那些粗硬汗毛和没拔下来羽毛全都弄干净,就跟蜜蜡除腿毛似。他动作很麻利,剖开鸡肚子,清干净内脏,把鸡胃和胆囊扔在地上那摊血腥内脏中。大家爱吃鸡胗、鸡肝、鸡心和鸡肠则保留下来,装在小塑料袋里递给冯锐,看着就跟袋血似。别还活着家禽就在旁边无所事事、面露蠢相,不知死之将至。
冯锐和提着买来食材,溜达着到他朋友公寓。鸡和内脏都好整以暇地装在袋子里;条活蹦乱跳鲤鱼在手上扳动着;还有条猪臀肉、几串葱。屋里,他前晚提到两名流酒店顶尖大厨正等着们:其中位坐在扶手椅上,抽着烟;另位正把只完全躺平烟熏兔子剁成小块。冯锐清洗鸡内脏,用锋利菜刀切丁,拿盐腌起来。接着,他把鲤鱼扔进卫生间,再把鸡和猪肉放进锅水里,放到炉子上烧开。“你们欧洲鸡,”他不屑地说,“肉还是嫩,就是根本没得味道。都是用人工饲料,喂是喂肥,但是肉营养都没得。们中国鸡,吃是剩饭剩菜,在农民院子头到处跑,味道好得多嘛。”他边说着,边把那袋鸡血放进锅慢慢煨着水中,让血凝固成果冻状。然后又洗鸡肠。接着他戳戳那位沉默寡言朋友,叫他给讲讲烟熏兔做法:首先是要活剥兔皮,用盐和香料揉搓腌制;拿两块很重石头压住身体两边让其躺平,晾在木棍做成十字架上;然后用松枝、樟树和柏树叶生火,拿这个烟来熏。不知道在伦敦实现这个菜谱能有多大把握,但还是很勤奋地做着笔记,不想漏掉任何细节。
冯锐以前也是酒店大厨,现在成都有两三家小餐馆和酒吧。他是个生意人,利用经济开放新机遇逃离中国饭店后厨“人间地狱”。但他对烹饪艺术与科学仍然相当着迷,这既是他从前职业,也是他激情所在。看他对细节近乎完美追求、说起食物时那种温柔语气以及对这个好奇外国人传授知识时显而易见骄傲,切便不言自明。但这种骄傲、这种愉悦,却也总是被某种怨气冲淡。
“这些文化人哦,”他脸上会突然“晴转多云”,“他们都看不起做饭。他们觉得做饭档次低。简直懂不起(6)。”
接下来几年,跟冯锐混熟,也解他错综复杂家庭背景。他父亲是当兵,国民党空军工程师。中国内战时,国民党战败,他发现自己在历史大潮中站错队。“文化大g,m”期间,因为政治背景,他成为被斗争对象,度过七年漫长牢狱生涯,而且在这期间没能和家人见上面。在这个g,m国度,他六个孩子全被认为已经被父亲意识形态错误所侵蚀渗透。“们啥子政治前途都没得,没得未来,在社会上也很没得面子,”他告诉,“那个时候随时压力都大得很。”
但冯锐在厨房里找到慰藉。很小时候他就在家里炉子边转悠,从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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