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尘土飞扬山丘;荒凉光秃田野上也弥漫着沙尘;地上土是苍白,房子也是用同样苍白土修起来;就连冬天掉光叶子杨树,也覆盖着层尘土。天空蓝得有气无力,看着也跟大地没什区别。这黑白色调空旷与单调,让顿生无限孤寂之感。
刘复兴父母已经不住泥棚屋,但仍然大字不识。几年前,他们用松树和杨树树干、砖和土,自己盖当地传统民房:五间房,个储粮仓,有围墙前院。围墙外面有个小果园,外加个茅房。大房挑高敞亮,木头横梁裸露在外。房间头是炕:用土砌起来高台,这是华北农村地区社交中心,下面直用动物粪便焖火保温。白天们就坐在炕上,在柴炉子上煮着茶,铁烟囱以相当疯狂姿势耸立在房顶个洞上;晚上和刘复兴妈妈、妹妹起睡,每个人身上都裹好几层被子。刘复兴与爸爸和弟弟这几个男人睡在院子对面间房另张炕上。
他父母都是四十多岁,但看着显老,辈子辛辛苦苦做农活让他们饱经风霜。他们经历土改、饥荒和“w.g”等系列变故(刘复兴爸爸憨厚又难为情地笑着,回忆那些年自己跳“忠字舞”向毛主席表忠心:要用舞姿在地上写个“忠”字)。他们不认字,说话也带着浓重方言口音,所以很难去外面走走看看。他们离开村子去得最远地方就是省城兰州。就连这在他们很多邻居眼里也是不起冒险。
冬天农活很少,村里男人们每天就是聊聊天、喝喝茶、吃吃瓜子,无非打发时间。村里所有活着人还是第次见到外国人,于是受到贵宾级待遇。人人都想见见。有个略有点文化村民还为作首诗。女人们给送来精心绣制鞋垫。
村里没人有相机。脖子上挂着那台旧奥林巴斯单反进村,消息就像野火样迅速传开。村民们善良和热情真是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实在推托不过,答应为所有人拍照。
在某个乡亲家院子里,老太太坐在把木头椅子上,是照片中心。长孙站在她右后方,次孙站在左后方。五岁淘气小孙子被父母放在奶奶双膝之间,不耐烦地扭动着。接着大家沉默下来,换上十分严肃表情,按下快门。
开始就抱着随随便便态度拍拍照片,但很快意识到,这是在记录这个村庄历史上时刻,记录这里社会等级和紧密家庭单位。老太太三个孙子,按照中国传统,分别叫做老大、老二和老三。她还有几个孙女儿,但作为女性,不能进入家族谱系。兄弟们在镜头前摆好姿势,姐妹们就同站在院子边上围观。她们不在照片里,就如同不在家族所承认血缘里。
奶奶坐在照片中央,如同女王。她身后房子正门门帘后面,挂着亡夫黑白遗像,那是个小小灵堂,总在提醒着小辈们尊重德高望重长辈。按照规矩,老太太儿子和孙子们进门就要对遗像磕头,每逢年节要给祖先上香烧纸钱。老太太百年之后,照片也要挂上去。跟着刘复兴家家地串门、个院子个院子地进去,给他们照很正式家庭照:年轻女人和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婚夫;尚在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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