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拿到照片已经过
好几天，原本希望这张芭蕾舞伶
照片会被忽略，消失在不断涌入图像之中。接待室已经变成堆满纸箱迷阵，而且箱子每天愈堆愈高。最好置之不理，让照片自然而然销声匿迹。
麦克辛把照片搁在桌上，准备开始工作。弟媳不是芭蕾舞伶。这位舞者不是她。对舞者毫无亏欠。她是
个无关紧要人物，她甚至不在那里。已多次用喷笔销毁许多人面孔，透过他们每个姿态、每副神情认识他，他们变得跟亲人样熟悉，而从不懊悔销毁他，但想到销毁这个陌生女子，某种情绪却在心中溃泄，盈满空洞而悲伤心房。
喂，老兄，回过神来。
“可以借用你打火机吗？”麦克辛边说、边举起根香烟。把打火机递给他，他点烟，眼睛依然紧盯着。
他帮喷笔上底色，注满个灰阶色系颜料搅拌罐。他边吞云吐雾，边观察学习，偶
，就去教书。那些不会教书人，就去审查其他人成就。相比之下，下场可能更糟；听说希特勒也是个不成材画家。
审查工作当然大多由出版单位执行。东删笔，西删笔，缩减些篇幅，即可删除许多不良内容。这种做法显然有所局限，所以就有这种工作必要。有段期间，接连四个月，天天拿着喷笔修图，除此之外什
都没做，日子过得毫无指望。
刚到局里服务时，上级没有把敏感工作托付给。刚上班头年，参照“图书馆禁止览表”，依据不断添增最新版本，彻底检阅图书馆书架。没错，这应该是图书馆员工作，你不能信任读那多书人。
在书籍、旧报纸、宣传册子里找到违反规定部分，他们出现在画作或是散落照片之中，有些人坐着，有些人站在群众之中。大多图像撕去即可，但是有些经过审查图像必须加以保留，以示警惕。因此，以墨汁涂去成为解决之道。墨水瓶微微倾斜，滴管轻捏几下，团亮晶晶黑色墨水就掩盖那张脸孔。
只有次见识到自己工作多具有威力。经常造访国立图书馆阅览室，用心研究馆中收藏前g,m时期画作，有天，看到位穿厚呢短大衣年轻人翻阅叠装订成册杂志。他匆匆掠过前半册，翻到九二六年八月号，盯着群军校生肖像。军校生脸严肃，排成三列，总共九十三人，其中六十二人脸孔已被在两年之内个个涂去。
依然不知道他搜寻六十二人之中哪位，说不定他是那三十位脸孔未被涂上墨水军校生之。他肩膀垮，只手紧紧抓住桌缘，稳住身子，褐色大眼睛流露出某种哀戚眼神，倒抽口气，握拳抑制自己哭声。
仅凭几滴墨水，已在他心中激起如此强烈激荡，相形之下，最温馨感人肖像画绝对万万不及。画家必须率先成为榔头，艺术品才可能成为敲破们心中那道石墙凿刀。
“们别再浪费时间。”麦克辛说。“今天就得修正芭蕾舞伶。”
“你太操之过急，麦克辛。个人野心可不是什好事情。”
他嘟囔声。他这个笨蛋说不定提供最佳范例，证明人类老祖宗确实是猿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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