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修正照片,或是把它放回去,麦克辛就走回办公室。把照片藏放在膝上。“同志,你还好吗?”他问。“你看起来好像在发烧。”
用衬衫衣袖抹下额头,“说不定是因为在地底待得太久。”
麦克辛点点头,提议今天早点下班。感激地点点头。不晓得还能怎办,所以把照片折起来,塞进外套口袋。走入隧道,往前走十几步,他忽然叫住。“想你忘某样东西。”
麦克辛刚才怀疑在发烧,忽然之间,感觉确实全身滚烫。没有理由把照片带出办公室。此举势必引发猜疑,让人难逃死。紧握门框。
“没错,好像是。”勉强开口。
尔发出惊叹,在他注视下,用喷笔修改舞台,让舞台盖过芭蕾舞伶双腿,还修改观众脸孔,让张张脸孔盖过她修长躯体。已判定她坠入她舞伴怀抱之中,她从观众席移开视线,望向架设在舞台后头相机,透过敞开镜头,凝视着这个最后位观众涂去她双眼。
你必须具备非常高超技巧和极度敏锐视觉,才有办法让人物消失于背景之中。拿起放大镜和尖细画笔,从她舞伴张开手指之间,涂去她纤腰。用喷笔修改她手臂,直到只见她左手臂印蚀于聚光灯中,好像只飘浮在风中、与名寂寞男子共舞手套。把那只手臂留在原处,继续修图。
舞者右腿遮掩前排位青少年脸孔,在那个朦胧不清之处,偷偷画上弟弟沃斯卡肖像,肖像只有张邮票大小,画中他也是个青少年。这种创意时刻,带给无上快感。过去两年来,已把他嵌入数百张照片和画作之中。年轻沃斯卡。年老沃斯卡。人群之中聆听演讲沃斯卡。在田野和工厂里努力工作沃斯卡。他挂在法庭、部会、学校、监狱、甚至警察总部墙上,你若仔细凝视,你会看到沃斯卡怒视叶夫盖尼·塔科夫,也就是那个害他失踪警察头目。
担心会被逮到吗?拜托喔,上级只关注涂去哪些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加进哪些人。
舞者左手依然悬置在空中。之所以这做,倒不是刻意决定,而是出于心中感觉。放下喷笔,就像个人吃撑觉得恶心,说不定就放下叉子。打算把舞者手留在原处,那只手本来就该在那里——只挥舞求救、挥舞道别手,只不为任何人喝彩、不为任何人叫好手,只当脑海之中响起求救声音、说不定曾经稳稳扶住头颅手。
麦克辛
悄悄把修正过照片塞进其他六张照片之中。用块油布清理喷笔时,麦克辛翻阅这沓照片。他嘟囔声。他注意到吗?
“麦克辛同志,没问题吧?”问,遏制不住颤动声调。
他亲切地笑笑。鼻孔缓缓喷出簇簇烟雾。
“只是在欣赏你工作成果。”他说。“人们很容易忽略们这行美感,对不对?”
们花整个下午逐修正最近收到这箱图片。当麦克辛拖着沉重步伐走向接待室,偷偷抽出芭蕾舞者照片。此举毫不理智,简直出自疯子直觉,但是如果有人注意到她那只悬置在空中手呢?会不会因为粗心受到处罚?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