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在个星期二举行。葬礼结束之后,邻居亲友们带着盘盘、锅锅、碟碟食物过来。妈妈生前非常害怕被活埋,她不喜欢墓园、地窖、地下室,因此,她遗体在基洛夫格勒新建火葬场焚化之后,装骨灰酸黄瓜罐就安放在书架上。们把她那张黑海明信片贴在书架后方,从今之后,她可
,但是纵身跳到大马路上,依然是个愚蠢之举。
“如果能让你安心,们不妨下去查看下。”
“会比较──”开口,但还来不及说完,科里亚已将双手稳稳搁在腰上,把从墙垛边缘推下去。双手乱挥,直直坠落,好像只被吸进地心深处尘蹒。四周黄澄澄、白灿灿,有如梦境般回旋,知道死定,心脏阵紧缩,大风呼呼劲扬,感觉棒透。白雪接住,好像只柔软手套。若是跃入水中,说不定比较痛。张开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先前四周都是风声,现在寂静无声。胡乱拨开白雪,手臂疯狂地舞动。密实雪花之间出现个缝隙,阳光斜斜射入。奋力挤向阳光。
科里亚脸孔模模糊糊,看不清他表情。但在阵阵爆笑声中,听得出他松口气。
“有车子吗?”他从屋顶上大喊。
“你自己下来看!”
他屈膝,纵身跃向空中,他双腿笔直,手臂大张,有如屈体跳水似向前拱腰,然后刻意地、慢慢地做个后空翻,落入雪堆中。想起科里亚坐在太空舱里,挣脱强大地心引力,愈飞愈高,永不停歇,想起他弓身、跳下、带着身飞沫般雪花走回来。他爬出雪堆,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们拔腿冲回屋顶。
们在博物馆上方小公寓跟隔壁炼镍场共享通风设备,家里每样东西都带着硫黄臭味,连鲔鱼罐头也不例外。爸爸最怕过堂风,即便如此,他依然顶开三层防护玻璃窗户,让北极夜寒风呼呼吹进家中。“让屋里透透气。”他不断重复,以示辩护、训诫、抗议。们成天披着厚大衣,围着长围巾,戴着罩住耳朵皮帽,在此同时,妈妈躺在十二条毛毯下,被压得难以动弹。有天,走进家中,看到爸爸跟她起躺在床上。他抱住她,她头懒懒地靠在他肩上,他搂着她前后摇晃,轻拍她背,帮她打个嗝,在旁观看,不禁想起他们曾经如此嬉闹、如此贪欲、如此毫无忌惮地紧贴着彼此身躯。寒风横扫屋内,他让她靠着个个堆栈成金字塔枕头休息。厨房地板蒙上厘米厚白雪。她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其中个枕头掉下来,滑过她脸,她从昏睡中惊醒。
“外头什都没有。”他试图安抚她。
“知道外头什都没有。”她回句,好像这话安抚不她,反而让她不高兴。他继续在她耳边说悄悄话,音量低得听不见,她已病入膏肓,谁知道她解什,但是话又说回来,们之中哪个人解?她下子跟们同在,下子远离们而去,默默地加入那个阴沉漆黑、们有朝日都将成为员队伍,但爸爸没有注意到,他继续跟她说悄悄话,不停亲吻她肌肤,好像这样就可以召唤癌症、把它像是毒蛇样逗引出来,因为如果每两人就会有人死于癌症,他希望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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