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有劳你,”伯爵把瓶白兰地往安德烈手中递,然后,他在那口名为“大使”箱子前跪下,解开钩扣,像翻开大部头书样把箱子摊开。箱子里稳稳当当地放着五十二只玻璃杯——更准确地说,是二十六对玻璃杯。每对都有其独特形状和用途,从喝勃艮第红酒用大肚球形杯到专为喝色彩鲜艳南欧利口酒设计细脚杯,应俱全。为节省时间,伯爵从箱子里随手挑出四只杯子递给大家。此时,安德烈已经拔出瓶塞,履行他光荣职责,给众人倒上酒。
所有客人手中都有白兰地之后,伯爵把自己酒杯高高地举起来。
“为大都会酒店干杯。”他说。
“为大都会酒店干杯!”他们附和道。
伯爵天生就是个高明东道主。他会儿替这个斟酒,会儿同那个聊得兴起。他对屋里气氛每丝变化都有着本能体察。今晚安德烈放下职位赋予他拘谨,变得笑容可掬,还时不时俏皮地眨眨眼。平时为客人们介绍旅游景点时有板有眼瓦西里此刻也好像变个人,他是那轻松,副今天说出口话明天概不负责架势。玛丽娜呢,每听完个笑话,平时羞答答她现在张口便咯咯地笑出声来,早把用手捂住嘴那套忘在脑后。
喂,你好。”伯爵说,“这好心来看啊。”
鸽子摆出副主人公架势,扭过头来往里瞅瞅,然后边拖着爪子在挡雨板上行走,边在窗户上使劲地啄几下。
“嗯,对,”伯爵承认说,“你说也有道理。”
他正准备向这位新邻居解释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时,走廊里有人清清嗓子。伯爵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安德烈——博亚尔斯基餐厅主管。叨扰别人之前这声轻咳是他标志。
伯爵冲鸽子点点头,表示稍后再继续他们交谈。他把外套重新扣好,转过身来,发现来不只是安德烈——走廊里挤着三位酒店员工。
这个夜晚,伯爵十分感激他们带给他喜庆和快乐,但他并不会自负地以为,他们这做仅仅是为祝贺他虎口余生。他比大多数人都清楚,九〇五年九月俄国代表团签署结束日俄战争《朴次茅斯和约》,
长有双灵巧而修长双手安德烈冷静如常;酒店无可替代礼宾接待员瓦西里也在;还有带着快活、羞涩又好奇神情玛丽娜,她刚刚从客房部服务生升职为缝纫师。他们三人眼里困惑和数小时前伯爵从阿尔卡季和瓦伦蒂娜脸上看到模样。伯爵这才恍然大悟:今天早上他被从酒店带走时候,他们定都以为他再也回不来。可现在,他居然走出克里姆林宫高墙,这简直无异于飞行员从摔碎飞机残骸里爬出来。
“亲爱朋友们,”伯爵说,“今天发生事情定让你们受惊。你们或许听说,被请到克里姆林宫进行次私人会谈。在那里,几个留着山羊胡子z.府*员对做出裁决,因贵族出身,被判处终身监禁……在这家酒店里。”
在片欢呼声中,伯爵同访客握手,衷心感谢他们每个人真诚情谊。
“进来吧,进来。”他说。
三位酒店员工从那堆摇摇欲坠家具中间挤进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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