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
在架子上只烛台后面,立着个高三英寸左右银质女性模型。她穿着带箍撑裙,头上是玛丽·安托瓦内特(29)高耸发型。
“这是只传唤器。”伯爵说。
“传唤器?”
“用来摆在餐桌上女主人旁边。”
还有普希金诞辰百周年纪念,以及双陆棋俱乐部年度晚宴,还有在博亚尔斯基隔壁两间专用餐厅——黄厅和红厅——举行私人聚会。在其鼎盛时期,这些非公开餐室成达官贵人宣泄情感绝佳场所。如果有谁藏在他们餐桌底下偷听个月,那无论是莫斯科城里破产和婚嫁,还是来年即将要爆发战争,没什是他不知道。
伯爵目光在架上游走圈,然后似乎有些不解地摇摇头。
“那些布尔什维克人应该也发现这个意外收获。可在想,他们为什没把它们都运走呢?”
尼娜用她孩子般清晰判断答道:
“也许,他们需要它们留在这儿。”
伯爵拈着那位小妇人鼓起裙子,把传唤器拿起来,然后来回晃晃。小妇人裙子底下便传出阵悦耳音乐声(高音C)。而这乐声起,就意味着顿有上千道菜大餐结束,前前后后端上来五万只盘子可以从桌上撤下去。
在接下来数天里,尼娜极其系统地展示她全部课程。她领着她学生去个又个房间。开始,伯爵还以为他们课堂仅限于酒店底层那些用于维修和服务楼层。可把地下室、邮件室、配电室和底层所有犄角旮旯都转遍之后,他们在某天下午沿着楼梯爬到客房所在楼层。
不可否认,如此窥探别人房间确于礼不合,可尼娜光顾那些房间并不是为行窃,也不是出于偷窥嗜好,而是为去那里看风景。
大都
对,伯爵心想。是这样。
因为不管代表无产阶级布尔什维克在对特权阶级斗争中取得何等决定性胜利,很快他们自己也得举办宴会不是?他们宴会也许没有旧俄罗曼诺夫王朝那多(没有秋季舞会,也没有六十周年纪念),可他们总得庆祝些什吧,比如说,《资本论》发表百周年,或者列宁蓄络腮胡子二十五周年等。他们也需要草拟宾客名单,经过审定删减之后,再把邀请函印出来,再递送出去。等到宴会那天,宾客们全都来,也得在餐桌旁围上整整圈。当新上台政治家想再多要几根芦笋时,他们也得冲着那些忙得脚不着地服务员频频点头示意。
因为奢华是种极其顽固,也极其狡诈力量。
当皇帝被人从御阶上拖下来扔到大街上,奢华会谦卑地低下它头。然而,经过长期隐忍,它又会替新上台领袖披上华丽外衣,赞美他高贵外表,并建议他多佩戴几枚勋章。在服侍他享用过丰盛晚餐之后,它又会开始盘算,对担当着如此重任人来说,张更高椅子也许更为合适。由平民百姓组成士兵能用胜利烈火将旧政权旗帜烧得干干净净,号角很快便会重新吹响,奢华又会在权力宝座旁重新就位。它对历史和君主们统驭又将重新奠定。
尼娜用手抚摸着那些五花八门器具,眼里充满钦羡和惊叹。忽然,她动作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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