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
“大堂。她和三位同志在起吃午饭。”
“你们聊会儿吗?”
“聊几句。
“自己能行,谢谢你。”
伯爵确实不是在使性子,他有把握自己做好这件事。
要成为名出色餐厅侍者,你必须把自己外表收拾得当。这很合情合理。你必须干净、整洁和优雅。同时,你还得穿戴整齐,绝不能穿着领口和袖口磨烂衣服在餐厅里逗留。还有,你绝对不能连衣扣都不扣,敞着衣服去替客人端茶送水,因为你会发现,敞开衣襟很快会晃荡到客人土豆浓汤里去。所以,在正式成为博亚尔斯基餐厅员工三周后,伯爵便来向玛丽娜请教这门“”。开始,伯爵保守地为这门课程留出小时时间。可后来四周,他总共花八小时才全部上完。
谁会知道竟有这多种不同针法呢?倒针,十字针,跳针,对针,包边缝针,等等。即使是亚里士多德、拉鲁斯和狄德罗,这些把毕生精力都用来对各种现象进行划分、归类和定义百科全书式伟大人物,恐怕也不会想到竟有这多种针法,而且,每种都有不同用途。
伯爵拿着那根奶白色线,在椅子里坐下来。玛丽娜把她用来插针针垫递给他。他仔细打量着它,就像个孩子打量着盒巧克力。
位年轻理想主义者走过旋转门,出酒店。他见小伙子对帕维尔说句什,帕维尔便冲出租车打个手势。出租车开过来,年轻人打开车门,尼娜却朝对面剧院广场指指,意思是她要去不同方向。而帅气队长也同样指指,大概是要陪她起去。尼娜却像刚才和伯爵握手时那样非常冷静地和他握过手,再穿过广场,朝历史必然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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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更像是奶白,而不是珍珠白吧?”
伯爵正和玛丽娜起,盯着她刚从抽屉里取出只线轴。抽屉里装满白线,各种程度白色这里面应有尽有。
“真抱歉,阁下,”玛丽娜答道,“您这说,便觉得它更像是奶白,而不是珍珠白。”
“这根。”他说。
他舔舔线头,然后眯着只眼睛(像玛丽娜教他那样)穿起针来,那速度比圣徒穿过天堂之门还要快。他把线绕出个双环,打上结,再把线从线轴上剪下。然后,他便坐直身子,干起活儿来。旁边玛丽娜也忙起她自己活计(缝补枕套)。
自打有针线活儿以来,人们便习惯边缝东西边聊天,而此刻二人也不例外。这类闲聊大多会得到对方句“嗯”或“是吗”这种不至于中断工作节奏回答。偶尔碰上大家都关心话题,手里针线活儿便会因此停下。而眼下,聊几句天气和帕维尔漂亮新大衣之后,伯爵提起遇见尼娜事。玛丽娜闻言,手中刚推进去缝衣针顿时僵在半道。
“尼娜·库利科娃?”她惊讶地问。
“除她还有谁。”
伯爵把目光从线轴上抬起来,直视着玛丽娜那双动不动、充满担忧眼睛。可她恍惚眼色里似乎充满笑意。然后她像个小女孩样大笑起来。
“哦,把它给。”他说。
“这个嘛,”她用和解语气说,“还是让来吧。”
“绝对不让。”
“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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