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屁股坐下:“睡觉呢。”
王麦回头瞧他:“宿没睡吧?”
周游闭着眼睛:“嗯。”
当着桔子,王麦不好埋怨。像两家孩子合伙犯错,骂个就骂另个,又都认准是人家孩子把自己孩子带坏。
桔子还是开口:“怎弄得这皱?也没个盒子?”
面膜凉飕飕。王麦斜仰着脸,眼冲着天花板和堵墙接缝,含着舌头:“他们俩干吗呢?”
桔子声冷笑:“哪儿知道。”
“你是不是不喜欢周游?”
王麦话出口,阵心悸。桔子没讲话。王麦听不到声音,也见不到她脸,心抽得更紧。她和周游合适吗?她想象桔子来问她:你觉着你和周游合适吗?这问题让她心里生出撮火,两手摊:怎知道呢!个人和另个人,拼在起,怎会合适呢?什叫合适,你倒说说!
桔子还是没讲话。
手机,翻开又扣下。手机不断收到提醒,嗞嗞地震。
“是黄磊他们吗?”王麦开口问,私里下清喉咙。
桔子皱着眉,停住半晌才说:“不是。”
两个大男人,在机场拍即合。酒店房间原是开给桔子和黄磊住,车由机场还没进城,就更改安排:王麦留在酒店跟桔子住,周游带黄磊回家打游戏。
“行吧,你们去吧。”桔子经过考虑,表示同意。她知道明天这小婚礼是新式,不必早开车接新人,跑趟娘家线—也知道是王麦周游两个懒,图省事。
“他那个盒子,”周游揉着眼睛,“太大,车里装不下。”
桔子瞟眼王麦。王麦走上来:“这得熨吧。酒店有洗衣房,打电话让他们来拿。”
桔子:“不用。就让他们送个熨斗来,熨。”
桔子熨它小半天,现在站在那儿,像个人样漂亮。摆纱生机勃勃地蓬着,像看得见圆舞曲。它太不同,王麦闭上眼睛,开始为明天感到别扭。明天,将有很多人,只有她个人穿成
她呼吸粗起来,热气熏着面膜布,鼻孔底下小块迅速干掉,离开皮肤。她不知道此时该不该整个儿揭掉,还是要等待眼皮那块也干掉,还是要敷足十五分钟?这是令人心焦时刻,要决定张面膜在你三十岁脸上停留多久,而不是明天要去结婚事实。
桔子还是没讲话。
她盖上眼皮,把视野放低,看见角落挂着婚纱。
婚纱是周游今早去取,送到酒店来。进门,搂着只大包,黑着两只大眼睛。
桔子赶紧接过来,摊在床上展展平,边问:“黄磊呢?”
黄磊人在后排坐不住,攀着前面周游椅背,两人来来回回,交流见识,装备啊升级啊,像不法组织黑话。王麦在副驾,回头看桔子最不便,于是不看。桔子也不吭声,由着热烈黑话占领车厢。王麦眼睛朝前,把安全带拉拉好,周游车开得猛于平日。
她想起另有次,也是桔子来,也是去接她,开车是陈年。远远看见桔子走出来,陈年叫王麦坐到后面去:别黏着,去和你好朋友起坐。王麦心里热,可是嘴嘟起来。
别撅嘴。陈年变成长官样子:去。
没有陈年以后,王麦不撅嘴。快两年。
桔子放手机,噔噔几步,拉开包,翻出张面膜,朝王麦身上扔:“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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