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机嗞嗞地震起来。是陈木。
陈木不说话。
王麦听着,听着来自
车上四环就下起大雨,水点子颗颗饱得像大葡萄,不怀好意地闷声敲窗,要闯进来。路不见,茫得像海,没处去。王麦放弃向前目光,心想明天没有。
陈木转,车拐进小路。
“雨太大。”陈木说。“送你回去吧。”
他还有明天。王麦失神地想。
陈木绕圈儿,进小区,停在王麦单元门前。
“说给你送幅画儿,在丽江说好,怕你不好意思要所以直接送来。”
“他没问别吗?”
“他让注意安全。”
王麦笑:“今天问?”
陈木默会儿:“丽江回来就问。”
沉默。
“你刚才在干什?”陈木问。
“忘。”王麦说。
她刚才在想陈木。
这三十二天里她什都没干,除想他。她屏蔽所有要花精力人事,专心致志地想,下子喜不自胜,下子悲从中来。过往恋爱看电视样在脑袋里播,到陈木变成宽银幕大电影。她个人坐在影厅里看他们在丽江那场大笑,震耳欲聋。他们像是共同经历过场浩劫,多年后茫茫人海中认出对方是另个幸存者。他们过于幸运。她担心他们要遭雷劈。
到你头上,你等着吧,党和人民早晚会考验你。
想到徐天,桔子叹口气:党和人民来。
五
个月。王麦数着。个月过去,陈木没来过句消息。王麦每天下班就回家枯坐,等。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等陈木,还是在等着它过去。
第三十二天晚上十点,陈木来消息:你在家吗?
车熄火。陈木动不动,声不吭。
王麦不知道什时候她该下车,下车之前该说些什,还是不必说。
他们小心翼翼地不说话,怕这会儿太诚实话到将来要伤人。他们沉默,掩饰。掩饰想念,痛苦,欲望和爱情。掩饰需要巨大力量,拥有同样力量英雄都得到应有尊重,而掩饰者不能得到,掩饰力量全用于不动声色,把那些分分秒秒念头勒紧碾碎,化无。
王麦飞快开门下车。她要爆炸。
她跑进家门跌坐在地,气喘吁吁,仿佛逃过劫。陈木车里是不真实空间,现在家也不真实,家具们开过会,列成队盯着她看。你想干什?它们质问她。
王麦没说话。
“来过好几趟。”
王麦把手扶在陈木肩膀上。陈木手也向王麦伸过去,快到目地迟疑地停住,又拿回去。
王麦想起塞林格,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王麦又想起个笑话:个朋友在饭局上讲起这句话,在场者赞叹着学去,之后再给人复述,变成“爱是进出”。
之前每次想起这事儿王麦都忍不住笑,现在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停着太静。陈木发动车:“转转去?”
转吧。王麦看着窗外想。
“你怎知道住这儿?”
“问于山。”
“怎问?”
王麦心咚咚跳,穿上衣服就跑下楼。小区门口停辆车,走近看:陈木捧着手机,木头样坐在里头。
陈木看着她坐进来,好像在笑,又好像要哭。
“你好吗?”陈木终于说话。
“不好。”
“嗯。”陈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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