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依然聚在祠堂,把带血额头磕得“咚咚”响。
然而这大旱这多天,滴雨未下,连他们自己都知道这可能是又次徒劳无功。
他们巫庄重地跪在那里,原本光洁额头被磕得血肉模糊,像是尊雕像,默默不语。
当他磕下最后个头,不支晕倒之时,道柔和光渐渐出现。
神使说,伟大神明想要对童男童女。
沈怜趴在桌上,又起起那朵芍药。
烈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本来应该属于这个时节绿槐高柳,也被中天日头吓得隐去。
如此亢旱,若再碰上秋日早霜,恐怕田种所收,十不存二。
熏风热浪滚滚而来,那方小池水面似乎下降不少。
村民们心随着正午太阳越来越焦,齐涌进祠堂求神明落雨。
“谁告诉你?”
“旱魃啊。”
“严重吗?”
姑娘坐在桌子上摇摇头,耷拉着腿道:“不严重,也就是几个月光景。”
沈怜便向她认真道谢,又故作惋惜地嗟叹道:“你这个神使也就能做几个月光景。”
村里人无个不唏嘘赞叹,赞他们巫忠厚纯孝,不枉老族长教导,也不枉他们平日里尊敬。
在这样氛围下,沈怜有意识地慢慢减少拜神时间,潜移默化,开始拿着药箱救人病痛,竟然又收获些拥趸。
毕竟他做足姿态,该高时候像天上月亮天上云,该低时候低到泥里,俯首甘为孺子牛,毫不含糊。
姿态做好,小恩小惠,再造父母。
他竟然打败老族长儿子,成为下任族长。
然而这次情况不容乐观,他们把头磕在地面上,期待神明垂青。
然而神又为何怜你?
日复日,神明依然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信徒,看他们焦心挣扎,无动于衷。
祂是仁慈,毕竟万物为刍狗,祂不曾偏爱谁。
井里水也慢慢干涸起来,再这样下去,它会变成这个村子里第口枯井。
“小相公该怎谢?又该怎补偿?”姑娘丹唇逐笑,媚眼如丝。
沈怜便放下手中笔,捏住她下巴,认真道:“那现在能先谈谈郑清事吗?”
姑娘嗔怒声:“不知道他怎死!”
话毕她又消失不见。
郑清啊……到底怎死……
这下神权、族权、夫权这三样,他年纪轻轻,就独独占两样。
在这个与世隔绝小小村子里,春风得意。
神使捂住他眼睛笑。
他也只好拂开她手,跟着无奈地笑。
“小相公,天要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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