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放弃,实在没有力气。
此时,他目光落在手表上。他母亲现在应该已经回来吧。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有力气站起来。为他母亲,他也要继续走下去。她不该遭受这切。而且,她会因此丧命。如果大家知道真相,德梅特先生会连她也起干掉……
他艰难地站起来。雷米手臂和大腿到处都是擦伤,安托万还是忍不住地想,雷米应该很疼。真是太奇怪,雷米已经死去这个事实还是没能灌输到他脑子里,不,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他身上背不是具尸体,而是他熟悉那个孩子,那个曾经跟尤利西斯坐着升降梯上上下下,大声欢呼着孩子。他是多喜欢升降梯啊。而现在呢,安托万正背着他穿过圣犹士坦树林。
安托万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脚下大步走着,眼前却仿佛看到雷米走到跟前,站在他对面,微笑着向他招手问好。他总是那崇拜安托万。哦!瞧瞧看哪!这是个树屋吗?他抬头看向高处,圆圆脸上,是对炯炯有神眼睛。他说话方式总是那有趣,完全不像那个年纪孩子该有语气。虽然还只是个孩子,想法也很孩子气,但
尝试着给自己打气。加油,必须得把尸体藏起来,得让它消失,接下来就万事大吉。他鼓起勇气走近雷米,闭上眼睛,拽起他手臂,然后俯下身把雷米扛在肩膀上重新上路,步步走得小心翼翼。背上背着雷米,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在火灾现场救人消防员。就像彼得·帕克拯救玛丽·简样。
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可此时他却大汗淋漓。脚下仿佛有千斤重,肩膀也垮下来,他实在太累,可是,还是要继续加快脚步,博瓦尔人们已经开始担心。
他母亲不久也要到家。
德梅特夫人肯定会去问她,雷米去哪儿。
等他回去,人们肯定也要问他同样问题。他会回答他们说,雷米吗?没见过他,刚刚直在……
直在哪儿呢?
他背着死去孩子踉踉跄跄地走着,边跨过树桩,绕过荆棘,不时撞在新长出树苗和盘踞在地表不定根系,边思考着怎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想半天,还是想不出任何答案。想起去年升初时,他小学老师曾这样评价他:“这个小男孩,想象力有点匮乏……”桑什先生从来就没怎喜欢过安托万,他眼里只有阿德里安,那是他唯宠儿。有人说,桑什先生和阿德里安母亲之间……跟安托万母亲完全不同,阿德里安母亲是个会在身上洒上香水,在街上抽烟女人。去接孩子放学时候,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时常穿着……
想得出神,自然就忘脚下。于是他又摔跤,头撞在棵树干上。安托万大叫声,扔下肩上重担,看到雷米从他肩上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抓住他……有那秒钟,他甚至想象着雷米把自己摔疼,就好像他还活着样。
他望着雷米背,小小腿和小小手。这场面真让人揪心。
安托万再也受不。他就这样躺在树叶堆里,像嗅着尤利西斯毛发样呼吸着泥土气息。他多想就这样睡过去,深深地扎入泥土里,然后就此消失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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