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三囡褪成葛二囡,葛二囡又褪成葛女,再后来就认不清楚。不常来这带人,若在午后走过,绝不会以为这是爿饮食店。大门紧闭,窗户微开,走近,屋里云雾升腾,麻将牌噼里啪啦响。路人约莫会想,这年头,搓手动麻将人真是不多。于是便记住饮食街尽头藏着间古老幽闭棋牌室。
实际上馄饨店自从十年前,葛三囡过五十,就不再全天候营业。她门心思挂着自己龙凤胎孙子。葛三囡每天下午乘免费沃尔玛班车去新城区接孙子,送到儿子家里,做好晚饭,再乘免费班车回来。从幼儿园到小学,雷打不变。葛三囡讲,好房子都造在城外呀,好学校,也是样。她并不觉得辛苦。但馄饨店只能开上半天工夫,店里五种大馄饨也锐减到仅招牌菜肉大馄饨和薄皮小馄饨两种。每天早上六点开张,十点就往外倒干锅水。碰上中午打包客人,或是说好要买干馄饨熟人,葛三囡就关照他们自己过来取。因为剩下半天,店仍旧开着。只是屋里几张八仙桌都留给葛四平和他同事搓麻将去。说是说半天,实际上只要葛三囡不在,店里每时每刻都是麻友地盘。像从前车间倒班制样,还可以细分成两档,中班和深夜班。
吃过中饭,葛四平和麻友们各带只茶杯,固定几人携带布包,打开来,便是几副麻将。热水泡好,坐定即打,到点即回。早场夜场是两拨人轮转在玩。早场人去上夜班,夜场人刚下班就赶过来。
夜场开到凌晨四五点,就要交还葛三囡。她并不骂,只是那百六十斤码子走进门,各人必须自觉开窗通风,清理门面。排座,扫地,还要帮葛三囡端水端锅,但并没有人敢问她提前要碗馄饨吃。他们在礼同街上烧几根烟,空晃个钟头,待六点不到,又像个新客人似,重新走进店里来,老阿姐,来碗头锅汤菜肉大馄饨。
吃完,便回家补觉去。
◇◇◇三◇◇◇
葛四平四十岁以后换不少工作,换来换去,同事总归是同拨。电机厂下岗人,不知是不是太要好,总喜欢屎苍蝇似头钻,卖保险闹猛过阵,搞外贸也闹猛过阵。如今稳定下来,走两条基本路线,男保女超。厂大业大,买断批人,男老来都当保安,女都在超市收银,对此葛四平是相当自豪,他讲,城里各个角落值班亭,都埋伏着们同志!
什工作都样,保安里也分闲和忙。年轻外地小伙被派到学校、机关,颗心整天提到头顶上。老来不中用本地人则散布在无足轻重小区和大楼里。火灾有防火系统,小偷有监控录像,葛四平们无非是白班登记车辆进出,夜班拿起手电,来来回回扫几圈,余下时间,就坐在没有空调和电视玻璃房里,打打瞌睡,发发呆,等着搭档来接班。
每个保安都有对班。有三人轮转,有两人搭档,葛四平运道好,他值班小区正是自家住电机厂宿舍。亭子里两人半天轮转,他专门上夜班。葛四平讲,夜班好,偷个懒也没领导来查岗。意思是觉睡醒来,正好养足精神搓麻将。
葛四平下班,才算真“上班”,他喊,走啊,去礼同街开大会,换新批同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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