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是想起这件事,谢燕鸿才在御前对长宁只字不提,直觉告诉他,这样才是对。
如果长宁真是他记忆中那个不言不语小玩伴,那长宁为什来,为什走,又为什再来,这切他都不知道,而且父亲也不见得会告诉他。
谢燕鸿往长宁那波澜不惊脸上看又看,问道:“你不记得?”
长宁又重复遍:“不记得。”
谢燕鸿踢踢脚下小石子,脚将小石子也踢到水中。他小声嘟哝道:“不记得就算。”
谢燕鸿那时候太小,需多事情都不记得。那日见到那对鱼形玉佩,仿佛是经冬冷冻冰面有条裂缝,点点,冰消雪融,记忆浮上水面。
那时候他还很小很小,那时候他们谢家还不住在富丽繁华侯府,家里除他和哥哥,仿佛还有个比他年长点小男孩,终日不哭不闹不说话。比他年长些颜澄已经念书开蒙,他没有玩伴,而这个小男孩就是他唯玩伴。
说是“玩”也不尽然,成日里,只有谢燕鸿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渐渐地,他就感觉到乏味,他和父亲建议,不如让小厮带他们出去玩。出朱雀门到龙津桥,有好吃沙糖冰雪冷丸子,还有他最爱吃沙糖绿豆冰雪凉水,甜津津凉浸浸。
谢韬却没有准许,谢燕鸿还依稀记得,谢韬那时候说,这个小男孩不能被别人看见,就像玩捉迷藏样,要藏起来,被看到就糟。
谢燕鸿也没有失落,因为他有新游戏,那就是“捉迷藏”。
都不记得,也没什好说。谢燕鸿也不再去管他,返身又绕回到书房后头,躲在窗下,看能不能听到些话尾巴。谢韬与谢月鹭父子还在里头,声音不高,语调沉缓,谢燕鸿得竖起耳朵凝神静听,才能听到些只言片语。
“太子进献丹药这件事,谏官都噤声,你也不要掺和。”这是谢韬声音。
谢月鹭沉默半晌,说道:“谏官之职,就是立于殿陛之间与天子力争是非。谏官缄默,非太平之兆。”
“圣人上年纪,再也听不得逆耳之言。太子荣王相争,如今正是要紧时。们谢家不求高官厚禄,荫蔽子孙,只求平平安安,明哲保身为上。”
谢月鹭沉沉叹,道:“父亲说是,儿子
每逢家里进外人,他就尽职尽责地领着他小玩伴,四处躲藏起来,有回,躲进他母亲装衣裳大衣箱里,等找到时,他们都在里头睡着。
再有次,家里又来人。这回,谢韬亲自将他们带到碧纱橱里,放下帘子,让他们不要作声,就当睡着。谢燕鸿坐在床榻上,竖着耳朵听,听到外头嘈杂,似有人想要闯入,吓得他不知所措。
但他还记得父亲对他叮嘱,于是他就将他小玩伴藏到床底下。外头声音越来越大,谢燕鸿吓得哭起来,门外人都进来,父亲将他抱出去,没有人发现床底下还藏个小男孩。
隔日,他小玩伴就要走。
谢燕鸿舍不得,只当是因为自己没把人藏好,哭闹着不肯。谢韬将块双鱼玉佩分为二,其中块塞给谢燕鸿。毕竟是小孩心性,开始几日闷闷不乐,后面几日也就抛到脑后,那玉佩也收起来,日日过去,这段记忆也就没再想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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