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见,凡是犯事充军,脸上刺有黑色字样,像道丑陋伤疤,让人人都知道,这是个罪人。
颜澄犯什事,连敬阳长公主也保不住他吗?脸上刺字能不能洗掉?谢燕鸿脑袋里嗡嗡,明天如果真能见面,他多少有些近乡情怯。
谢燕鸿翻个身。
底下只不过薄薄垫层干草,隔开化雪后湿漉漉地面,硬邦邦潮乎乎。
他看向闭着眼睡觉长宁,试探性地说道:“睡不着”
长宁垂眸说道:“不冷。”
谢燕鸿麻溜地将旧棉布拆下,凑近仔细看看伤口,见不再流血,便小心撒上药粉,重新包扎好。昏暗光下,长宁皮肤泛着暖光,散发着热气,胸膛手臂肌理分明,他好像比先前瘦些,越发显得力量勃发。
长宁身上有很多伤疤,大大小小,深浅。谢燕鸿在看,他便不动,只是垂着脑袋,皮肤表面激起些小疙瘩,打个颤,忍不住抬手挠挠耳根。
谢燕鸿如梦初醒,慌忙道:“快把衣服穿好,省得着凉。”
到要睡时候,两人如既往地挨着,旁边就是时不时喷个响鼻青骢马,除味道不好闻之外,比暖炉火堆都要暖得多。
划道:“是他,和他个营,大概这高脖子侧面有个胎记是不是”
陆少微回头说给谢燕鸿听,谢燕鸿听就跳起来:“是他!是颜澄!”
颜澄颈侧有个小小红色胎记,像是小片桃花瓣,淡淡小团。有起玩得好勋爵子弟调侃过他,这是上辈子惹欠下桃花债。颜澄听着就觉得牙酸,往后倒,倚在凉床上,下下摇着扇子,百无聊赖地说道:“快来讨债吧”
陆少微说:“那人约定,明日此时,城门北角,让姓颜来。”
谢燕鸿点头,陆少微又道:“要小心些,那看着不像好人。”
长宁没反应,就在谢燕鸿以为他睡着时候,他突然
谢燕鸿睡不着,他在想颜澄。
今日在城门前,流民那样多,证明附近狄人实在肆虐。自古以来,流民泛滥都是个让人头疼问题,若是大量涌入城内,则后患无穷,能够在城外布棚施粥,已经是好。
边关动荡,颜澄被发来此处充军,日子必定过得不轻松。
他往日是天之骄子,娘亲是公主,舅舅是皇帝,最大烦恼不过是忧心他娘给他定亲哪家淑媛,颜色好不好,他喜不喜欢。
谢燕鸿颠沛流离这段时日,说到底也没受多大委屈,但颜澄不同。
入夜,他们找个背风处过夜,城外流民甚多,还有搭起不少破烂棚屋,生火,他们点儿也不打眼。照例,陆少微是有点奇怪癖好,从不和他们挨在块儿,自个儿牵着他大黑马到旁去呆着。
不知是谁在棚屋边角挂盏破旧灯笼,微弱灯光摇摇晃晃。
谢燕鸿生起堆火,借着火光灯光,帮长宁换药。他伤不甚要紧,但伤在肩上,不好动手,谢燕鸿便帮忙搭把手。
长宁松开衣襟,将边肩膀手臂从衣裳里抽出来,谢燕鸿手冷,已经捂在嘴边呵热气,又来来回回搓好几次,还是冷。他指尖碰到长宁裸露肩膀时,长宁微不可见地动动。
“冷吗?”谢燕鸿忙收回手,把手贴在自己脖子上又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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