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
冬日寒风她全然不怕,她沉沉睡在春日里。
谢燕鸿将章玉瑛与谢月鹭衣冠冢葬在处,在青城幽僻处。
在附近不远处,就是谢家二老坟冢,是当时孙晔庭偷摸着帮忙收敛。只是可惜,谢月鹭是宫变当日殒命,当时混乱,只立得衣冠冢。
寒冬腊月,尽是银装素裹。
说罢,她便放开手。谢燕鸿也就去,走到门边又回头看眼,章玉瑛倚在床头,朝他摆摆手,让他快快去睡。
谢燕鸿反手掩上门,搓着手走出去。
定睛看,长宁正在檐下蹲着等他,边等还边伸出手,接几片雪花。他长年习武,并不畏寒,雪花触到他手掌心便化掉。谢燕鸿走过去,轻轻帮他把脑袋上沾上雪花拂掉,长宁问:“怎?”
谢燕鸿坐到他旁边,长宁伸手揽,将他拢到怀中。谢燕鸿觉得浑身暖,他们俩前后紧紧挨着,静静地看着雪花自空中落下,谁也没说要去睡觉。
房间里,炭盆燃得很旺。
不堪长途跋涉,章夫人让她待在京中养病养胎,来日再聚。后来,章夫人也曾进京探望她,分别之时,彼此都知,母女别,将是天人永隔。
谢燕鸿伏案,替章玉瑛修书封寄去娘家。
再抬头时,章玉瑛醒,问道:“小鸿,下雪吗?”
小丫头扶她坐起来,给她盖上厚厚被子,谢燕鸿将窗推开条小缝,让她看见夜色中点点片片雪花。她笑,说道:“你哥哥最不喜欢下雪天,他天生畏寒,雪天里墨砚冻凝,烦人很,用暖砚才好……”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旧事,精神头比往日要好。
谢燕鸿擦拭墓碑,手冻得发红,袖起手来,叹道:“待到春日里冰消雪融,此处看出去,定是片好风景。”
囡囡被裹在厚厚襁褓之中,睡得小脸
小丫头裹着厚袄子在旁边打瞌睡,头点点,但就是不敢睡实。章玉瑛好几回让她到旁边贵妃椅上睡,她都不肯,只见她脑袋点点,上下眼皮几乎只留条小缝。章玉瑛斜靠在大迎枕上,望着窗缝外雪花片片飞下来,开始还能数清楚,后面就昏昏沉沉地睡着。
梦里,依稀是春日里,暖风熏得游人醉。
耳边是人生嘈杂,眼前却片模糊。她指尖能摸到嫩柳拂过,发丝会被春风撩动,金明池波光粼粼,她被穿花蝴蝶迷眼,往前踏步,差点被拍岸湖水湿绣鞋,慌张之间,风带起帷帽上垂下来面纱。
视线下子便清晰——不远处岸边,是穿着身竹青色袍子谢月鹭,与她四目相对之后,又觉得不礼貌,匆匆别开目光,但已经迟,他从耳朵根路红到脖子。
章玉瑛微微笑,伸手折下三月初春嫩柳枝,朝他抛过去。
“不早,你去睡吧。”章玉瑛说,“窗户别关,想听听雪声。”
小丫头说:“夫人,小心着凉。”
谢燕鸿说道:“无妨,你把炭盆烧得旺些。”
章玉瑛朝他伸出手来,谢燕鸿坐在窗前脚踏上,她托着谢燕鸿脸,手很凉。她说:“眨眼你就这大,刚到谢家时候,你还是个小少年……”
谢燕鸿不知该接什话,章玉瑛说:“快去睡吧,晚上冷,被子盖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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