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孑然心中早预料到这样情景,可是当着妹妹面被劈头盖脸地教训,还是觉得羞愧,局促不安地站在梁柔洁面前,抓着那件破校服下摆,声也不敢吭,手背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掌心里原本结痂伤口被她这抓,传来细小刺痛,好像伤口被挣开,又开始流血般。
陈子莹看气氛剑拔弩张,上来帮着自己姐姐圆场,“妈,是今天上楼时候不小心摔倒,姐校服是为救才刮在栏杆上弄破,要是没有她,说不定后脑勺得开花,您这通情达理,就别怪她呗?那什,肚子好饿啊,咱们去吃饭好不好?不是还有油焖大虾?”
梁柔洁听,颜色稍霁,对陈子莹笑笑,“行,吃饭,你快去洗手……先把书包放下,死沉死沉,腰都压弯!”她追着陈子莹背影说。
陈子莹在洗手间里哎声。
陈孑然也要去洗手,梁柔洁丹红指甲戳在她脑门上,又抱怨起来,“你自己说你从小到大浪费多少东西?好好件校服,子莹穿三年都跟新样,再瞧瞧你,愣是能穿出这个大洞!你爸赚钱多辛苦你知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你爸还在加班呢
陈孑然穿着那身破校服回家,果然挨顿骂。
用钥匙拧开家门时,她母亲梁柔洁已经把饭煮好,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磕瓜子,听到玄关处动静,眼睛盯着电视说:“回来?子莹排练得怎样?辛苦吧?”
“点都不累,妈,你今天做什好吃?”陈子莹把脚上小牛皮短靴脱下来踢在边,换棉拖鞋,笑着飞奔到沙发旁,依偎在梁柔洁身边,从她怀中袋子里捞颗瓜子磕。
梁柔洁两个指头轻轻夹夹她鼻子,乐呵道:“昨天你不是说想吃虾?今天特意起个大早去市场买个头最大活虾,给你做油焖大虾,为这个,上午牌局都没去呢,也不知少赢多少钱。”
“哇,油焖大虾啊?喜欢!”陈子莹挂着梁柔洁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亲口,笑容灿烂,“果然还是老妈最好!”
梁柔洁满意地笑道:“小兔崽子,算你有良心。”
梁柔洁年轻时漂亮,如今人到中年,脸上皱纹深,依然还能从五官里辨认出她年轻时惊艳。陈子莹和她就像个模子里刻出来,除嘴唇不太像,梁柔洁嘴唇形状丰满,而陈子莹是小嘴薄唇,形状精巧,不仅不像梁柔洁,也不像她父亲陈大志。
陈孑然鞋带系得紧,换鞋慢,听着她们交谈,句话也没说,默默把自己和陈子莹鞋都放在鞋柜底下摆整齐,才走进去,低着头轻轻叫声妈。
那两双鞋,双皮泽光亮崭新,另双连鞋带都已经灰蒙蒙洗不白,鞋跟处能看到鞋底补好几处,块接块黑疤,像极甩不掉狗皮膏药,摆在起,极不协调。
梁柔洁应声抬眼,见陈孑然身上校服,前秒还慈祥和蔼笑脸顿时变成阴云密布,叉着腰站起来,不等陈孑然开口解释,她就尖着嗓子连珠炮似抱怨起来,“陈孑然你怎回事?跟人打架?怎把校服弄这大个口子?你说你都快十八人,怎天到晚这不让人省心?和你爸赚点钱容易?就能由着你这糟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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