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之后,回头看,才发现装猫砂垃圾袋是破洞,大概是被猫咬过,脏猫砂从破洞里漏出来,在他身后连成条线,像童话故事里被扔到森林里兄妹身后留下面包屑。
祝苗站在原地,深呼吸十秒钟,认命地回到店里,拿扫把,从楼上扫到楼下,全部扫干净,整个过程项澍就在吧台后面坐着,言不发。祝苗觉得自己都要生气,这个人怎回事,
加护病房静悄悄,只有仪器“滴滴”声,祝苗进门,远远见到病床就鼻子酸,吸吸忍住。他越过叔叔婶婶,走到病床边。不过是几天没见,老人衰老得很快,在病床上,身体连接着各种仪器管子。
祝苗不敢碰,只轻轻地摸摸被子,叫声“奶奶”,声音有些颤抖。
他身后两个大人还在絮絮叨叨地争吵,祝奶奶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看上去毫无所觉,如果不是仪器还在正常运转,祝苗可能会以为她已经去世。祝苗蹲下来,靠近些,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事情,说自己成绩进步,最近吃胖些,还长几公分。
奶奶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动,但没醒。
领着他们护士说时间到,祝苗依依不舍地挪动脚步,那两夫妇还在小声争论,压根儿没去看老人眼。
祝苗没办法多想,他全身心都在想奶奶事情,如果这时候还想点别有没,会有罪恶感。
他连续给叔叔打好几个电话,总算接通。他叔叔似乎很不耐烦跟他说,奶奶病情也没说几句,但从这几句里,祝苗也感觉到似乎是真不好,胃阵阵紧缩痉挛,难受极。祝苗说想看看奶奶,他叔叔说周晚上。他还想说点什,电话就挂。
没有别办法,祝苗只好焦灼地等着周,像被架在热锅上烤样。
周那天,祝苗整天都无心上课,放学就直奔医院去。他去得早,到时候叔叔婶婶家还没来,只有他个人,在护士站旁边来回踱步,快把自己转晕。
好不容易等来人,远远就听到他们在小声争吵。
出加护病房,祝苗问:“明天什时候再来?”
他叔叔嘟哝道:“再说吧,哪儿有空天天来。”
祝苗很生气,但他没办法,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喜欢是没办法,不喜欢也没有办法。
他回到店里时候,吧台后面不是柠,而是项澍。
老板要呆在自己店里,祝苗又有什办法呢?他只是个打杂小工,只能兢兢业业地去后院浇水,去隔壁街宠物店扛回来包猫粮袋猫砂,不发言地把猫砂换掉,把脏猫砂拿下楼扔到街对面大垃圾桶里。
“……医生说,接下来如果要透析,每次都要花几千块,现在住加护已经很贵。”
“可是总不能放弃治疗啊……”
“救回来也没法正常行动,年纪太大,接回家里谁照顾啊……”
叔叔婶婶还在争论不休,祝苗听得心里刺痛刺痛,听不下去,走过去叫声“叔”打断他们。往常叔婶见到他都没有什好脸色,今天竟也顾不上,都闭上嘴不说话。护士站护士早见惯这样场景,也没说什,领着他们去。
行三人在加护病房外套上探视专用防护服、鞋套,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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