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合上,沈馥跟着陆既明走入夜色里。
迎着星光回到听雨桥西陆公馆时,有醇园来人正在门房等着,见陆既明下车就迎上来,说是大帅让他回去醇园趟。
陆既明正眼都没瞧他眼,只抛下句“有事不去”,领着沈馥进门去。
沈馥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药。若说孝心,陆既明是没有,沈馥甚至怀疑他没有心。但这确是个好机会,马上要派兵地方,不过是小军阀作乱,晋中有精兵良将,要镇压不过是分分钟事,等于是白白赚军功,这样便宜事,陆既明却不心动。
沈馥既想着这个事儿,又想着沈令仪那边事,只觉得个头两个大,睡下之后又恐噩梦缠身,长叹口气,起来去倒酒。谁知道路过书房,见还亮着灯,陆既明似乎还在里面。
楼下,沈馥见于维鸿不急不缓地从楼上下来,不动声色地汇入交际场内。他纵然内心焦急,也只能按捺住。
沙龙已近尾声,沈馥也听来不少有用消息。
是说大帅陆重山最近病体抱恙,在醇园中养病。二是又要用兵,少帅章振鹭枪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去。
既然都凑到沈家沙龙来,要就是押宝在陆既明身上,要不就是两面投机墙头草。大多数人话里话外都在撺掇陆既明,暗示他这正是赢得老爷子欢心大好机会,正好回醇园去尽孝,说不得老爷子高兴,这次领兵机会,就让陆既明得去。
确确实实是个好机会,沈馥将眼光投向陆既明。陆既明被众人簇拥着,脸上带笑,只不说话,像在想别。众人调笑絮语,吹捧奉承到极点,陆既明不经意间瞥向沈馥,两人对视眼。
自沈馥住进陆公馆以来,书房是他唯个不能自由出入地方,平日里都是挂锁,除非陆既明在里面,沈馥虽然好奇,但也不必去犯这个险。他正打算静悄悄地路过去,陆既明却从里面见到他,招呼他:“阿馥,来。”
沈馥走进去,见陆既明穿件家常衫子,正立在案头前,似乎在写什,手边也摆着酒。他凑过去看,差点笑出来。案头上居然是张大红色婚书。婚书在书店和纸铺都能随意买到,但那是民政局印发,不适用于他们两个男人,也没有法律作用,陆既明居然是要自己写份。
莫不是玩过家家玩上瘾。
沈馥正腹诽着,却让陆既明把拉过去,让他站在案前。沈馥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书案,见旁堆叠着些电报,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叫陆既明拿书本盖住。陆
瞬间,沈馥觉得自己难得与陆既明通心意:此时此地,衣香鬓影,却让人厌烦。
到散场时,众人散去,只留下满室浓杂香气。沈馥有心和沈令仪说两句话,只是陆既明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沈令仪裹着睡袍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中间。陆既明已经倚在门边,打着哈欠朝他伸出手,懒洋洋地说道:“累死人,走吧。”
沈馥无法,只得迎上去,也不愿去牵陆既明手。陆既明不以为忤,朝他笑,走在前,秦雁已经把车开到门外等着。在关门前,沈馥回头看眼,沈令仪正抱着手倚在栏杆上,显得瘦削而伶仃,她几不可见地朝他摇摇头。
沈馥心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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