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日,陆既明弄得好大阵仗,全平州城都被惊动。
军车列成队,自城门而出,军旗均插在各车车头,迎风猎猎而动。绝大部分军兵都已驻扎火车站附近,准备出发,城中出去这部分,纯粹就是耍个威风,大张旗鼓。
沈馥与陆既明坐同辆车,章王氏与章燕回在后面辆车上,跟着他们。
大约是为着开拔前还有动员演说,陆既明着全套军礼服,袖章肩章等俱是
陆既明伸个懒腰,拖着声音说道:“要害人太多,你还排不上号。”
沈馥懒得回话,从湖石上翻身下去,分花拂柳,渐行远去。陆既明看着他高瘦身影,渐渐消失在葱葱郁郁中,不禁出神。
他也不是瞎说,凑到沈馥身边时,确好睡。他身边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相较起来,竟是沈馥最通透最好明白。沈馥聪明,有时胆大包天,敢顶着枪口往上撞,有时又胆小,困在黑暗小房间里就能吓得他给自己放血。
骗人时笑得如沐春风,气急败坏时心里骂千百句,脸上还得笑样子最好玩。
近日料理章振鹭事情,料理得他头疼,好几日没睡个整觉,方才有困意,沈馥走,困意也随之走,连蝉鸣声也让人烦躁。陆既明长叹声,翻身起来,追着沈馥去。
”陆既明说道,“若你不陪,也就太无趣。”
沈馥心里知道,陆既明既要他去,那就定然没有他置喙余地,他如果说不去也是徒劳,又何必多生波折,只见招拆招就是。
想到这里,沈馥只能叹口气,说道:“好。”
话已说完,谁知道陆既明并不走,反而将沈馥往旁边推推,翻身也攀上湖山石,挤在沈馥旁边躺着。石头虽大,个人躺着尚有宽裕,两个人就嫌挤,沈馥差点被他挤下去,不满地哼两声。
两人只能紧紧挨着,陆既明也学着沈馥样子,手垫在脑后,眯着眼,舒服地长出口气。沈馥被他挨着,渐渐热起来,身上粘粘,又惦记着他刚才说事,心头烦躁,猛地坐起来,却发现陆既明竟然睡着。
得知沈馥要随陆既明到前线去,沈令仪久久沉默。
沈馥说:“别担心,陆既明有大图谋,定不会陷自己于险境,跟着他不会有事。”
这不过是安慰之语,姐弟俩心里都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陆既明自己惜命,却不定会惜沈馥命。在外人看来,俩人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厮守孽缘冤家,事实上如何,他们自己都清楚。
沈令仪长叹声,说道:“说不定,当初们好好地干点正经营生,虽苦些,也不至于如今这样担惊受怕,离散四方。”说来简单,若是盛世无饥馁,自然不需要铤而走险,但生在乱世,人如飘萍,也没有那多选择。
姐弟俩时无话,两相作别。
甚至睡得颇为安稳,沈馥简直无言以对。
四周无人,沈馥看着陆既明平稳起伏胸膛,不禁自嘲地想道,此时天时地利人和,要是手边有把趁手武器,把陆既明捅丢进湖里,神不知鬼不觉。
正想到这里,陆既明突然睁开眼。
沈馥略有些心虚地垂下眼,沉默不语。陆既明看着他,说道:“真奇怪,真奇怪,在你旁边总是好睡。”
沈馥说道:“大少心宽,就不怕起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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