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要给伯纳德医生打个电话。”黛黛说,用余光瞥向乔尼,乔尼正小口喝着朗姆酒,“你发烧,而且什东西都没吃。”
“伯纳德医生是个可怜废物,”乔尼舔着杯子说,“他肯定会给开几片阿司匹林,然后会说他非常喜欢爵士乐,比如
而既没有萨克斯风也没有钱买,兄弟们情况跟样。”
最后这句说得不对,们三个都心知肚明。现在谁都不敢借乐器给乔尼,他回头就能弄丢,或者弄坏。他在波尔多弄丢路易斯·罗林萨克斯风;他刚签约要去英国巡演时黛黛给他买那支萨克斯风,被他又是踩又是砸,摔成三段。没人知道有多少支萨克斯风被他弄丢,被他典当掉,或者被他摔坏。而所有这些萨克斯风,当他演奏起来,都听到只有神才能奏出音乐——假如天国放弃演奏竖琴以及长笛话。
“乔尼,你什时候上台演出?”
“不知道,今天,猜。黛黛?”
“不对,是后天。”
“所有人都记得日子,只有不记得。”乔尼抱怨着,把毯子直盖到耳朵上,“差点要发誓演出就在今晚,今天下午就必须要排练。”
“都样。”黛黛说,“问题是你没乐器。”
“怎会样?当然不样。后天在明天之后,明天又在今天后面。而今天则在现在后面,现在咱们正在跟布鲁诺老兄聊天。如果能忘记时间,再喝点什热乎东西,就会好多。”
“水就要开,你等会儿。”
“说不是开水那种热。”乔尼说。于是掏出朗姆酒瓶,效果就像开灯样。乔尼惊呆,张大嘴,牙齿闪闪发光。就连黛黛,看到他这惊喜,也忍不住笑出来。就着雀巢咖啡喝朗姆酒还不赖,喝两杯,又抽支烟以后,们三个人都觉得好多。那会儿已经注意到,乔尼点点蜷缩起身子,继续谈着时间,从认识他起这个话题就让他着迷。从来没见过谁会如他般沉迷于跟时间有关所有话题。这是个怪癖,是他无数怪癖中最糟糕那个。但是当他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时,他解释起时间来那种风采谁也抗拒不。回想起次录音前排练,那是他还没来巴黎时候,四九年或者五〇年,在辛辛那提。乔尼那时身材魁梧,去排练地方只是为听他和迈尔斯·戴维斯[4]演奏。大家都劲头很足,兴高采烈,衣着光鲜(也许是今昔对比让想起他们穿着,乔尼现在穿得又寒酸又肮脏),兴致勃勃,没有丝毫不耐烦,调音师在小窗后面做着欢快手势,像头心满意足狒狒。正在这个时候,仿佛迷失在快乐里乔尼突然停下来,打不知道谁拳,说道:“这是明天正在演曲子。”大家被硬生生打断,只有两三个人继续弹几拍,像是火车下没刹住。乔尼拍着额头,个劲儿地说:“明天已经演过这支曲子,太可怕,迈尔斯,明天已经演过这支曲子。”谁也没办法让他从这个念头里解脱出来。从那刻开始便发不可收拾,乔尼心不在焉地演奏,心只想离开(回去继续吸d,调音师咬牙切齿地说)。看着他离开,跌跌撞撞,面如死灰,问自己,如此这般,还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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