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太笑故事荒唐,那时她声带比现在紧致,笑声更长而有力。“是个不好故事。”她说,“为什结局是死?”
“不知道,总要有个结局嘛。”作家说完,跟着就喊累,请求回去坐下休息。
这些年来,安太太眼看作家更糊涂,更虚弱,名却签得还很流畅。在她看来,是作家线尚存生存毅力。
她渐渐在夜里不再睡觉,似乎把睡眠额度用光。她常警惕明月,然而,当过于明亮满月突然悬于窗外,也并不吃惊,世上已没有什事情能使个非常老人吃惊。月光凶猛地照进来,冲击到身体上,她还想挣扎,四肢被月光按住。只传说中飞来,首先停在空气中,然后站上窗台,她听见它不可名状献唱,原来是为自己送行。在强光中她最后念头是,今夜遗容是否美观。
月光退去,清晨又来。养老院人第二天打开她房门,她样子和每天早晨样,坐在电
间,就品尝出嘴里腐败味道,草莓吃下去后连同吞噬它身体正在并腐败,她往嘴唇上涂层又层唇膏,直到黏稠得抹不动。这之后,年轻护工来,她在年轻护工注视下,吞下药片。与此同时,她也留心观察年轻护工反应。她看出来年轻人细洁皮肤上起疹子,身体颤抖,勉强维持着礼貌表情,却飞快地走。
后来关上灯,就只有月色陪护她。今夜月色皎洁,她在楼下活动室里就发现,月光斜刺进窗户,晒在老家伙们肩上、手上、头皮上,他们无动于衷。
每当这样夜晚,以前事情又会被她想起来。最近作家先生已经变成拙劣推销狂,但十年前或者十五年前他还没有犯糊涂,仍余留魅力,他穿从前做考究西装,大小有点不合适,身上喷洒浓香水,掩盖渐强臭味。
初见那天,作家先生蹒跚地走到她面前打招呼,因为别老人指点他,必须要见住在这里最久老人,他自己前晚才入院,笔中年以后准备起来养老金将负担他住在这里费用直至死亡。下午活动时间,他来到她轮椅旁,弯下腰,微笑着告诉她名字,并且自介绍职业是作家。从他松弛五官推断,他年轻时候长得漂亮,他形象或许可以帮他把小说书多卖两成。他拉过张椅子坐下,不等她要求,就自动掏出签字笔在纸巾上签名送她。
过刻钟,他们决定去户外散步。
她把手放进他臂弯,他夸她走路还很稳健。他们在散步道上十分缓慢地绕圈子,当时是绿树成荫,鲜花刚好开放季节。养老院护工和学生义工,还有来这里用表演慰问他们艺术家,以为他们在散步,但其实,既是散步也是比赛。当时与他们同在散步道上走着其他老人,现在纷纷输,倒下去。
“你写什?”十年前或者十五年前安太太问,“有没有关于们这样生活?”
“有,是去偏远地方旅行时听当地人讲传说,把它写到篇小说里。”
“是什?”
“当最大月亮升起来,夜晚被照得很亮,这时候,小鸟充当耳目,个个房间查找,找出最老人。”作家边喘边说,“于是最老人,尽管他以前努力藏起来,还是被找到,并被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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