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九年,林中柠个人去台湾,方永梅怀着两个月身孕,不敢路先挤火车再挤船地跟着去。她去火车站送他,做玻璃瓶子艾镇特产冷吃牛肉,让他在船上下酒;网兜里另有二十个茶叶蛋,煮蛋时候加半瓶子花雕;钱是在他贴身衣服里又缝个双层小袋,银元装多,她就叮嘱林中柠走路要慢点,不然撞出声来会被人发现。
方永梅穿淡紫色软绸长旗袍,还完全没有显怀,头发烫外翻卷,戴对老坑玻璃种翡翠耳坠,银链子垂到肩上,又穿脚蹬黑色羊皮细高跟鞋。走在站台上,没有风也微微晃动,每个人都向她望过去。她自然有点惴惴不安,怕他回来时,赶不上孩子出生,碎碎地说点怨言,又落眼泪。林中柠不耐烦起来,让她赶紧回去:“哭什哭光天化日,你也看到,是没有办法,你要是有事就去找
上,鲜红色锦鲤在暗沉沉天空下闪着光。想到刚才见到亲生爷爷,想到他缩头缩脑说“也没有办法啦”样子,实在进入不这浓郁巧克力味现实世界。
季风大概觉得可怜,把话题扯开:“这就是紫藤庐啊,好像殷海光当年老在这里。殷海光你知道吧,最早翻译哈耶克那个人。”
点点头,怎也拿新闻和经济双学位:“当然知道,还有《自由中国》那些人,殷海光故居好像就在这附近,们要不要等会儿去逛逛?”
季风看看外面雨,说:“明天吧,今天看起来雨停不,们打车去吃点好。”
后来就去中山北路段“青叶”,就着乌鱼子人喝壶清酒,辣炒海瓜子完全不辣,地瓜叶碧绿,浮在清汤上。吃完饭本来应该很快走到地铁,不知道怎迷路,绕到林森北路。破旧骑楼下开着卖廉价衣服小店,挑条199台币翠羽蓝棉纱围巾,上面印玫红色花朵,把围巾挂在脖子上,好像真会在38度气温下觉得冷。突然问季风:“你说那些东西到底是什?”
他显然已经琢磨过:“信肯定是你奶奶当年没寄出去,笔记本里可能是日记?文件袋看那厚薄也就几张纸,那几个小东西看得不清楚,但有个好像是个玉鼻烟壶,应该是当年你家小摆设,你奶奶直留着……其实也就这点东西,想也大概能想到,不会有什稀奇。”
点点头:“这种故事可能都差不多——想也大概能想到,不会有什稀奇。”
们终于上地铁,列车开得太快,焦虑地想把切抛在后面,紧紧攥住季风白衬衫下摆,好像担心们会就此走散,再无相聚。
这种故事实在都差不多,想也大概能想到,并没有什稀奇。
林三民那个时候还叫林中柠,是军统基层组织里个小队长。家里几代都开着医馆药馆,他职位虽低,却不缺钱,也从来没有想过升职,这份工作不过是混混日子。只有次,他隔着几百人见到毛人凤,回来跟方永梅说:“喏,鼻梁上有颗黑痣,右眼比左眼大圈,抿着嘴也不说话,看起来倒是不凶。”除此之外,林中柠每天早上上茶馆,喝两泡茉莉香茗后再去上班,下午四点下班,又去茶馆再喝两泡,那杯茶还没倒掉,他喜欢茉莉彻底出味,盖碗里沉着红色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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