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经不能演奏
。”他怜惜地摸摸琴键，摇摇头，指着太阳穴说：“
神经受不。但是可以写给你，如果有谱纸话。”
多少年，他没有见过自己乐曲落在纸上。笔尖颤巍巍地勾出黑色谱号时，他突然怀疑起自己作品也都是幻觉。没有比那更可怕事。但随后，
串串奔流而出音符打消顾虑。写成，他吹吹纸面，递给瓦尔金。那个姑娘凑过头去看会，叫起来：“啊，多美啊。能试着弹弹看吗？”
古廖夫把琴凳让给她。当她
彼得家别墅。”
彼得说：“听说您单簧管吹得棒极。们也是玩音乐，今晚正要排演呢。您待会要是觉得好些，可以下来听听。”
“别听他，”那姑娘说，“您需要休息。”
过会，他们都散去，只留下那姑娘照看他。古廖夫见她频频往楼梯那边张望，就说：“你也去吧。没事。如果不介意话，你扶道过去吧，也想见识下。”
他们走近楼梯后墙角，见到地上盖着块厚木板，是地下室门。缕歌声从缝隙中飘出，是妖冶紫红色，丝绸质感。姑娘喊声，木板被掀开，瓦尔金和另个青年忙爬上来，搀着老人下去。盏雪亮大灯，照得地下室有几分森冷，年轻人脸上都带着愉快微笑。古廖夫见到旁放着几样乐器：钢琴，萨克斯管，架子鼓。当中是几台怪异机器。张黑胶唱片旋动着，发出个外国男人哼唱，唱机通过几道细长带子和另台机器相连，张黑色薄片在根钢针下吱吱转着，被划出圈圈密纹，针尖边上涌出些锯屑似东西。他凭着钟表维修经验勉强看出这玩意运作机理，似乎是在刻录唱片。那黑色薄片上印着只苍白细弱手掌，他仔细看，是手掌骨骼。
“这是在干什
？”他问。
“在录歌呢，种叫摇滚音乐。”彼得说。他坐在旁架子鼓前，陶醉地扬着手里鼓槌，像个指挥家；瓦尔金抱着金灿灿萨克斯管——他担心拿着它走出公寓会被人瞧见，昨天夜里，他同伴爬上公寓天台，垂下根绳索到瓦尔金窗前，把那只装着萨克斯管木箱吊上去，沿着天台直走到街尾那栋楼房顶，再慢慢搬下楼，趁夜色把它转移到这里；个俊美小伙子举起小号。这时歌声将尽，他们开始演奏起来。
古廖夫暗暗忍受着阵怪异幻象：蘑菇云，鸽子，穿着宇航服恐龙，古堡幽灵……他立马意识到这是违禁音乐，警惕起来，摆脱幻象。他想打断演奏，提醒他们这样音乐是危险。然而在银白灯光下，他看见张张快活、骄傲、没有丝毫恐惧面容，他们神情里浮动着种耀眼幸福。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感到羞愧在体内噬咬着、烧灼着他部分。古廖夫扶着钢琴，瘫坐在琴凳上。
乐曲结束。他们鼓掌、尖叫阵。瓦尔金像醉意还没消似，喊道：“谢尔盖·谢尔盖耶维奇，您会钢琴吗？您那晚吹旋律在脑子里绕好几天，是什曲子，您能弹出来让们听听吗？”
古廖夫沉默着。好半天，他下定决心，说：“是写首前奏曲。”大伙欢呼起来，起哄让他弹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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