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是继承人。
格特与杨迥然不同。
格特向来与其他人迥然不同。他最大秘密就是“多话”。
在他们这样家庭,废话少说是最高原则。谁要是多话,谁就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不起大人物。沉默是金,沉默是最有效抗议,最犀利言语。
博户斯北部方言就是为符合生活需要而产生,字不多,句不少,恰到好处。这些精简话语流转在岛屿间、山壁间、海岸边、陆地上。这就是岛民小天地,他们人生在此开展,代接代。
常鄙弃青少年稚嫩感,直想早点变成大人,直想拥有像大人样粗糙多茧手掌和饱经风霜面容。他点都不羡慕弱不禁风美少年,心只想快些变成成年人。
成年。身材魁梧,多毛又粗壮结实臂膀,还有墨色浓密胡须。
杨只比莱恩大两岁,走起路来却越来越沉稳缓慢。不论大小事,杨都努力仿效父亲,学他举手投足,像他样吐口水,模仿他面露不悦样子,学他用右臂拄在餐桌桌面上,右手掌托在耳朵上,不耐烦地舀着饭菜。父亲还会向后朝椅背靠,双手抱住后颈,这样就表示吃饱。
以前,他就像浪里白条般矫健活泼,但现在他再也不戏水。晒太阳和戏水都是娘儿们爱玩游戏,都是养尊处优夏季泳客爱做事。
印象中,陶德伯父从来没下过水,莱恩有点怀疑捕鱼继父是不是旱鸭子。此外,他总是着装而行。夏天他脸晒得黝黑,活像棕色皮革;但罩在毛衣与衬衫下皮肤其实相当苍白,如冬雪。
与这种环境格格不入赘字和言语,都会造成噩梦。这些噩梦不会与岩壁相撞后彻底分解,反而会像气球般缓缓升高,再升高,在远端山壁间遥想另片天地。
芮索岛当然也不例外。赘字与言语就像偶然出现在博户斯海岸鲨鱼、海豚与小鲸鱼。习惯南方温暖海域它们,不小心游到北方水域,很快就变得无精打采、有气无力,仿佛被斯卡格拉克(1)冰冷海水彻底麻痹。海峡溶氧量也与它们生长水域不同,旦误入北方海峡,它们就会缓慢而痛苦不堪地死去。
能够靠近瞧瞧搁浅在海滩上、不住喘息格陵兰鲨鱼,是很奇异却又令人心酸经验。这些庞然大物平时可是能将人类生吞
杨也学着爸爸榜样。记住,别跟那些只有夏天才到这里游客个样,渔夫可是要靠这活儿养家糊口。看到他们这副德行,这种衣着、举止、体态,他只是摇头叹息。
哼,娇生惯养都市人!
追根究底,游客多半是都市人,都市人除口袋里多几个臭钱以外,点价值都没有。他们会特地花堆钱,大老远跑来住在湿热不堪渔村小屋和装潢简陋家庭旅馆。这些从挪威、哥特堡和斯德哥尔摩来家伙都个样,都是娘娘腔,办公室坐太久,不耐风吹日晒窝囊废。他们其实啥都不会,却自以为不起。
杨想追随父亲脚步,当个讨海人。他坚定地希望自己生命能够循着父亲典范,跟着陶德爸爸在船上捕鱼。对,就从现在开始,直到地老天荒……
美中不足是,格特才是家中长子。换句话说,他才有权利继承父亲职业,包括捕虾船在内所有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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