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穆斯就站在他身旁，
如往常，眯着眼睛，偏着头，好奇地瞧着他。哈拉德难掩悲痛地望着自己
儿子。
拉斯穆斯究竟几岁？8岁还是9岁？
切仿佛还是昨天事，但遗忘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使人措手不及。
“没事，
没事。”哈拉德叹
口气，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那
悲痛。他不想让儿子担惊受怕。
拉斯穆斯皱皱眉头。
他在维姆兰深不见底密林中蹒跚前行，脑海突然想起《圣经》中段诗篇：“从绝望阴暗深渊前来，远离沮丧，远离无助，远离耻辱……”
不幸是，等待他们不是宽恕，不是恩典，更不是救赎。
等待他们，只有永无止境欺骗。
对他们而言，上帝已死。
在前方等待他们，只有深不见底、阴暗、潮湿、散发着沼泽尖石等腐朽气味浓密森林。
然后，艰难地把话说完：“好闷，……需要透透气。”
房屋后方是座低丘，森林就从这里开始向外延展。哈拉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他只是直走，直走。
走出房屋，踏上那座低丘。他现在只意识到，自己必须到森林里去。
他蹒跚，摸索前行，踉跄下，看不见自己究竟脚踏何处。
他哭着，呜咽着，泪流满面，从未感到如此孤独，无依无助。
句话说。
“们……们得去斯德哥尔摩趟。看来，已经……”
她没办法好好把话说完。她不愿意说出那个字，没办法说出那个字。
说出口，就等于接受、默认这悲惨事实。她绝不会这样做！她死都不接受，死都不承认！
不，她真不解。
“你看到那头白麋鹿没有？”
哈拉德感到困惑不已，四处张望着。眼下，除自己、儿子，还有密不见底树林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没有，没看到。”
“它们不常出现。”儿子冷静地说道。然后，只剩下哈拉德孤单人，独自留在深林之中。
本杰明走回拉斯
哈拉德直走，直走，直到完全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时才停下脚步。他抬头仰视从树梢透出天空：乌云密布，幽暗沉郁。
他摇摇头，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对谁摇头。
对他们而言，上帝已死。没有上帝，更没有救赎。
此刻，他正站在离家数百公尺外，在望无际密林深处。他突然听见儿子稚嫩、欢愉、清脆声音。
“爸爸，你怎？你看起来好难过。”
泪水就像断线珍珠不断落下，他无法抑制，只能任其漫流。
他那与众不同，时而难以理解，时而特立独行，至亲至爱儿子。
现在，病魔牢牢攫住他儿子，张开恶心血盆大口，将他像龙虾般，生吞活剥，又吸又吮。
然而，出于内心耻辱，他竟不能放声尖叫，不能与任何人谈起这件事，不能求助，只能独自忍受所有痛苦。
他如何能够承受？无比孤独，无依无助。
最后，她尽全力，把句话说完：“看来，情况不太妙。”
在那瞬间，两人凝眸相视。然后，她老伴转过身去，快步离开厨房。
“你要去哪里？”莎拉叫声听起来惊恐不已。
但他跟她样，不愿意，更无法回答，无法说出那个字。
他勉强开口：“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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