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穆斯脸漠然,像受到冒犯似。
“为什要带钥匙?”
莎拉想要反驳。
“哦,只是想知道而已!没事,没事!”随后她整个人又静默下来。
哈拉德喃喃自语,听不懂他到底在碎碎念什。两人不约而同地掏出自己钥匙,莎拉用力把哈拉德从门口挤开,然后开门。
拉斯穆斯甚至看起来并不太乐意见到他们。
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面带不满地从窗户向外望。总算到家时,哈拉德将汽车熄火,引擎发出声叹息后安静下来;拉斯穆斯也跟着叹口气,深呼吸,然后才打开车门,爬出车外。
此时正是2月,凛冽严冬依旧肆虐,从火车站开回家这段路上,天色就已全暗。
闪亮明月映照在覆盖着白雪庭园里,但见片皎洁银白。
晒衣架、秋千、紧邻着篱笆铁门,切都被霜雪所笼罩,在月色映照下银光闪烁。寒冷空气无情地啃噬着裸露于外、毫无衣物保护脸庞。拉斯穆斯双手抱胸,每呼出口气,白色雾就像冰柱般从嘴里喷出。他大步走向大门。
简直成另个人。
旅居在斯德哥尔摩这些日子,他变得相当怪异。染色头发,飘逸刘海儿,亲手缝制衣物都让他看起来像个……怪人。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确实变得比较有男人味。清爽小平头无形中凸显出颧骨与下巴线条,他身穿平常牛仔裤,老旧军用雨衣下套着件相当厚实羊毛衫,脚上穿着松垮垮篮球鞋与蓝绿色袜子。
其实,他们完全有理由为这些改变感到高兴不已,甚至感激涕零。但不知怎,面对改头换面儿子,他们却感到无比害羞。
他已经变成另个人。某种意义上就像是个陌生人。
拉斯穆斯急匆匆走进屋,仿佛在进行临检,严厉地扫视整栋屋子,打开大大小小门,走进每个房间察看。莎拉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
他到底想看什?他难道希望他们将整栋房子重新粉刷过,将所有墙壁拆掉重建吗?他期望整栋房子会跟以前不样吗?
整栋房子就跟以前模样,他最好解这点。
切,包括他房间在内,全都保持
门被锁住。他站在门口,面跺脚以维持住单薄篮球鞋里点热气,面转过身来,不耐烦地看着父母,等着他们赶过来开门。
“你怎把门锁起来?”莎拉对着哈拉德吼着,仿佛他犯天大错。
“当然要锁门啦!”哈拉德不以为然地哼声,“们每次出门不都应该锁门吗?怎啦,拉斯穆斯没带钥匙吗?”
两人转身面向儿子,面带责难之色。
“你没带钥匙吗?”
最后,莎拉还是凑上前,踮起脚尖拥抱他。哈拉德只能走上前,嘴里咕哝着火车怎没准时到站,然后和儿子握握手。
驾车返家途中,情况明显有些不太对劲。本来应该是欢欣鼓舞气氛,却变得有些尴尬。
不管莎拉如何连珠炮般地抛出堆问题,如何绞尽脑汁想开启话题,拉斯穆斯回答都简短到令人生气,有时甚至对问题充耳不闻。
最后,三个人都声不吭,怏怏不乐。其实他们分开这久,应该什都可以聊——是,什都可以聊!
结果他们竟然完全找不到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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