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晔班级考上大学有三分之,几乎都在省内,只有两个人考到外地。云南人不爱离乡背井。大学以外有去念高职,还有复读,直接托人找工作,回家务农。从此每个人会走上不同道路,不过在那个短暂夏天,他们对未来意识尚不清晰,也没有多少
年龄段都有:大多是男,有穿长衫,也有穿衬衫西装,后者当中两个人打领带;少数几个女生集中在照片左侧,律身着旗袍。照片上每个人面孔只有指甲盖大小,谢晔把女生看遍,终于找到那个熟悉面孔。下次再遇到她外孙女,想必他能眼认出。女孩微微侧着身子,脸孔转过来对着镜头,没有笑。
另外两张三人照上,她表情要好得多。张是和年轻男女,男孩穿着军装站在侧,她站在中间女孩另侧,他们身后像是有个湖,影影绰绰看不清。另张也是和男女,不是之前那两人。
唐家恒在旁边像解说员样说道:“苏老师是复旦中文系教授,已经退休。她说,早些年抄家,日记本都没,只有照片和毕业证书被她张张藏在废报纸里,留下来。可见对她来说,这些照片有多珍贵。你看这个穿军装男生,是照片上另个女生男朋友,他和拍照男生后来都去参军,年轻轻就殉国。”
谢晔没应声,盯着最后张三人照看。
唐家恒把脑袋伸过来些,几乎和他头碰头。发现他在看什,又说:“这张她没怎讲。回头等林老师整理完录音,可以问他把文字资料借来,让你看看这些人故事。”
谢晔注视着照片。隔着五十多年时光,叫作苏怀殊女孩和她朋友们看向照片外他。两个女孩穿是短袖旗袍,她揽着女伴肩,另个女孩比她矮半个头,稚气脸,有些羞怯和僵硬。男人不像其他照片男子那样戴帽子,和两个女孩隔开些站着。他穿着对襟短袖,身材高大,可能因为逆光而眯着眼。
谢晔家里有这张照片局部。准确地说,是这个男人脸部放大。那是小爷爷遗像,和爷爷、奶奶遗像起挂在堂屋里。据说小爷爷曾是谢家最精通甲马纸男人。素未谋面小爷爷在谢晔心里非常亲近,是因为三婆关系。三婆糊涂时候,谢晔会被她当成小爷爷,喊作二哥。而当三婆清醒时候——这种时候少得多——她不止次念叨过,你长大要像你小爷爷样能干,但不要像他样傻。谢晔没搞懂能干和傻这两种极端特质为什会出现在个人身上。有时他觉得,因为三婆把日子过得循环往复,小爷爷成家里传说。在谢晔出生之前十多年间,爸也曾经被三婆当作她早逝“二哥”。
而此刻,传说就在他眼前。在个毕业于西南联大女人保存五十多年影集里。
“有酒吗?”谢晔问。
唐家恒笑出声,“还喝啊,你。”说归说,他起身去冰箱拿啤酒,人手罐。易拉罐拿在手里和冰块差不多。谢晔来上海才发现,这里人对冰啤酒有种偏爱。高考之后那个夏天,他和同班男生们在烤串摊消耗大量啤酒,其中至少有大半是常温。云南人不太介意啤酒温度,也许这种细节是城市文明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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