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姐认真地说,如果对你说,这不是玩笑。你愿意听个故事吗?
孟姐家之前在美国生活,五十年代中期回国后,住在淮海路栋老洋房里。她家庭成员有父亲、母亲和比她小八岁弟弟。回到祖国时候,弟弟还只是个岁多婴儿,虽然父母后来也尝试用双语教育,不过弟弟英语直没有她好。母亲身体不好,在她念初中时候过世。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弟弟从小特别内向。除到学校上课,其他时间他都在家闷头画画,似乎也没有同龄玩伴。九六二年,她考到北京大学念英文系,家里只剩下父亲和弟弟。从父亲来信和每次寒暑假回家,她不难感觉到,父亲忙于“政治学习”,弟弟则变得愈加孤僻。她对此有些担心,却又无可奈何。后来学校停课闹g,m,该毕业分配时候也只能继续耗着,她心里烦闷,在六七年暑假回家。
回到家中,她惊讶地发现,原本显得空落落院子变得拥
反过来,再脆弱人也有在困境中活下去力量。这些年通过乔曼病人们,学到件事,那就是,们都是盒子里树。你中学也做过那个实验吧?在盒子里种植物,留个孔让阳光进去,植物就会朝着阳光方向努力长。人也是这样,天性向光。虽然有时候会因为种种原因,以为自己置身于无边黑暗中。乔曼做,就是让他们看到光。至于能不能长起来,得看他们自己。”
谢晔想象会儿盒子里树。有时他也有那种被黑暗包围感觉,譬如有几次用甲马纸时候。
“她具体怎做呢?”
“也不大懂,她门道和植物有关。首先,得有棵植物,让病人和它建立联系。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很早以前,还没遇到乔曼那会儿,师傅讲给听故事。”林峰看眼表,“离活动还早,们晚点回去应该没事吧?”
林峰大学毕业后就进报社,被分在社会版。报社以前“传帮带”做得彻底,带他是个比他大近二十岁女记者,姓孟。从采访到写稿,孟姐几乎是手把手教他。周有大半周在起,他们很快熟悉起来,林峰周末经常上孟姐家吃饭。她说他整天吃盒饭,营养太差。孟姐个人住,她直没结婚,父亲和伯父都在国外。林峰问过她,为什不出国,她说留在这里,是为找个人。她没说要找谁,林峰也不好问。
孟姐家是个典型知识分子家,书从书架漫开,桌子上,床头柜上,到处都是。房间里唯能算作装饰东西是墙上幅画。画在方格稿纸上素描,线条之下透出绿色格子。虽然纸张很随意,却被郑重地镶镜框。画上是个十五六岁男孩,他眉头紧锁,眼睛里透着迷茫神色。那幅画算得上栩栩如生,没有署名和日期。
有时候林峰坐在孟姐客厅里,好好聊着天,忽然感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在旁边听他们谈话。他知道这纯属心理作用,可就是没法摆脱这种感觉。
次,他忍不住说,孟姐,老觉得画上人在看着们。
孟姐听这话,并没有笑他乱想。她说,是啊,小弟弟在那幅画里面呢。
当时是白天,林峰却不禁感到阵寒意。他说,孟姐,您这玩笑有点让人吃不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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