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季晓鸥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男孩侧面。那侧面线条流畅,眉睫乌浓,竟是少见清秀标致,在地铁污浊空气中,如股清泉般熨帖人心。
她目光不由得多凝注片刻。男孩看上去只有二十二岁,蓝色棉服里露出格子衬衣翻领,牛仔裤薄板鞋,背着只黑色双肩包,清爽却不怎起眼,是标准学生装扮。
他似乎感觉到被人注视压迫感,撩起眼皮瞟季晓鸥眼,又重新闭上眼睛。就这眼,虽然他眼睛微微眯着,被长长睫毛过滤过眼神,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已经让季晓鸥倒抽口冷气,赶紧收回放肆目光,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做出贤良淑女模样。够,她对自己说,这色眯眯盯着个陌生男孩儿哗哗流口水形象,实在太女流氓。
可是对美向往毕竟是人天性,没过会儿,她忍不住又转过眼珠。
被严谨惦记着女孩季晓鸥,正站在路边,手提满满两袋美容产品,望着车流稠密复兴路,满脸愁容。
虽然冬季天短,暮色四沉,她高挑身材和白色羽绒服,在晦暗天光里依然十分抢眼。辆出租车试探着停在她身边,她却冲司机抱歉地摇摇头,转身走进不远处地铁站。
季晓鸥没有其他工作,赖以为生,只有位于四惠附近家不大美容店。店名很特别,叫作“似水流年”,取个“纵如花美眷,终敌不过似水流年”意思。
“似水流年”开业两年,起初因为缺乏经验,生意直不见起色。直到去年十月才开始盈亏持平,账面上逐渐有利润。如今正处在客源增多、生意渐旺,设备急需升级时候,处处都需要用钱,尽管美容店收入还不错,季晓鸥却不得不学习葛朗台精神,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平常店里所需美容产品,好点儿自会有专门供货商上门送货,般产品,只能靠季晓鸥自己跑化妆品批发市场。这会儿她就是从五棵松批发市场满载而归。虽然很累,但既然有地铁,她就舍不得再花几十元钱打出租车。
正值下班高峰,地铁号线五棵松站台上人山人海。从高处看下去,根本见不到地面,只能看到站台上黑压压片人头。
季晓鸥随着人流慢慢蹭下楼梯,勉强在人堆里站定。车过趟又趟,每趟车都挤得满满,车上人头攒动像沙丁鱼罐头,车下人群却总不见减少。
幸好下趟地铁到达。季晓鸥被身后人群用力推搡着,居然挤上车。人太多,只能紧贴在靠门栏杆上。但她运气不错,有人在复兴门下车,空出个座位,总算可以坐下,她把两只鼓鼓囊囊塑料袋小心地护在两条长腿中间,再不用担心被人脚踢碎。
季晓鸥长出口气,心情放松,就有百无聊赖感觉,她开始四处张望。
车厢中大部分乘客,都是朝九晚五上班族。天八小时下来,几乎个个脸色铁青、面目憔悴,不少人拉着吊环昏昏欲睡。季晓鸥下意识摸摸自己脸,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是副苦大仇深样子。无聊之余她职业病即时发作,目光从这些疲惫面孔上挨个儿滑过去,默默评点下他或她面部皮肤护理上疏漏。
这时,个闭着眼睛靠在车门边大男孩,吸引她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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