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变成块黑色透明琥珀。他摸索着在床上躺好。手铐束缚和脚镣重量,让他只能侧躺着才能缓解手腕与脚踝处疼痛。眼前黑暗他并不陌生,也并不惧怕。当年“小黑屋”训练,他最高纪录是整整七天。间四平米左右小房间,没有任何光源,没有任何通信工具,也没有任何外界信息,只有食物和水。唯计算时间工具,就是顿饭与下顿饭之间间隔。三段饭吃完,再进入段更深更长黑暗,那就是他夜晚。在黑暗与黑暗交替里,他还要时刻留意屋子外面任何动静和声音,因为出小黑屋,会有考官询问他听到声音特征,答不出来便被淘汰。从小黑屋里出来,个原本外向活泼少年士兵,从此学会沉默寡言。蹲守目标时他可以对着瞄准器下朵花不停地看,看上十二个小时,直到闭上眼睛,那朵花在脑海中映象,比2400万像素相机摄下照片更加清晰。
但是这次,严谨完全丧失时间概念。门上孔每天定时打开三次,取走上次食物残羹,再送进新鲜食物和净水。开始两天负责送饭还能看到食物和水杯被挪动过痕迹,第三天第四天,几乎每顿饭都是什样子送进去,再原封未动地取出来。
严谨觉得累。十年前在小黑屋里,他有很多事可以做:用触觉熟悉环境、原地跑步、唱歌、背书……但此刻他只是感觉累,每节骨头都酸痛酥软疲累,仿佛刚刚进行过场超越极限拉练。躺在相似黑暗里,他不断想起云贵高原上星空。那是他记忆中与黑夜相伴时见过最多画面。原始森林黑风在耳边呼啸,空气中到处是厚腻动植物腐烂味道,亚热带低气压酷热,身上厚厚涤纶网布伪装服,都让人喘不过气来。在这种时候,他只能抬起头去寻找星空。绝少污染海拔2000米高原上,满天星斗错落有致地悬挂在深邃夜空中,又亮又密,不用天文望远镜,肉眼都能看到各个星座各就其位地闪烁在天幕上,散发着沉静而又永恒光芒。那份恒久与浩渺,使人顿生敬畏之情。
他艰难地翻个身,睁开眼睛。此时他已经完全适应周遭黑暗,这无边黑暗如同股黏稠液体,不动声色地流进血管和肌肉,浸透人五脏六腑。但不知什时候起,眼前却亮起来,似有明亮流星颗颗滑过。严谨感觉记忆有些混乱,二十世纪末那场最瑰丽英仙座流星雨,应该是他参加特种大队选拔测试时,当他蒙着眼被辆吉普车扔下,独自个人被遗落在锡林郭勒草原深处,无意中看到至今难忘幕。
他缓缓地蜷缩起身体。监室里太冷!好像草原上风吹过来,冷而硬,像刀子样。黑夜、冷风、沼泽、夜行动物绿色眼睛,尚未年满十九岁小小列兵,站在无遮无挡草地上,第次知道什叫渺小,什叫恐惧。紧紧搂着心爱自动步枪,他毫无羞耻感地大哭,直到他看见那无数颗划过天际流星。他抹掉眼泪,呆呆地仰望着头顶那场盛大烟花秀,如此熬过十八年人生里最难熬个漫漫长夜。
人对第次经验,都会记上辈子,何况是这种特殊回忆,十几年后他还能对每个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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