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5）

柳月到双仁府这边，满街巷里，都乱哄哄是人，老少差不多都用塑料布、雨衣、薄膜纸包着大小包袱和家用电器，往屋檐下跑。许多警察在那里大声吆喝，些人就被车拉走；些人却死活也不上车；更有群人急急往老太太住院里跑，叫嚷着快打电话，打急呼电话！柳月第个念头就是老太太出事！不顾切地往家跑，家里果然站满人，而老太太却在门口藤椅上盘手盘脚坐着。柳月下子抱她，说：“大娘，你没事吧？”老太太说：“没事，昨日天你大伯直陪，他今日又来，你们都不过来，他就发火，他说他用鞭子抽打女婿，他手重，倒担心他把你老师打坏！”柳月说：“哪有这等事，庄老师背上只是出些疮。”老太太说：“那不是鞭打又是什？年轻时候，水局里有个赶马车刘大瑜，挣钱上不敬老，下不娶妻，整日赶车回来就去闯勾栏，入局子。那年夏天打雷，他背上片乌青，那就是被雷批文！你庄老师让鞭打，他还是不过来，等着要雷文吗？”柳月说：“庄老师事情多得走不开，才让冒雨过来。”老太太说：“你大伯就说女婿不会过来，果然他不过来！你大伯只能欺负，要给他做花椒叶煎饼。天泼大雨，老东西逼去院里那花椒树上摘叶子，那面墙就倒。你说怪不怪，那墙不往这边倒，偏就倒过去，把顺子那驼子娘砸死。你大伯怎地说，他说，为啥墙没倒过来，那是个女鬼在推墙，看见他，他给人家笑笑，女鬼就把墙推向那边。这老不正经！”老太太说着，还气呼呼地喘气。旁边几个人也听句半句，问：“墙不是淋倒？是人推？”柳月说：“鬼推，这大娘阴间阳间不分，你哪里就信？你要信，你问她，那大伯死几十年，你问她现在人在哪儿？”老太太瘪嘴骂柳月和她总是反动，是反动派，说：“说你大伯，你在那边还花呀？！他和吵，吵得好凶。他们伙进来要用电话，你大伯说闻不惯生人味，头疼，才走。”旁边人就笑，知道果然是个神经老太太。打电话打半天，电话总算是通，向众人喊：“市长马上带批人就来救灾，市长说还要带电视台记者，报社记者，还有咱庄作家。”群人欢叫着就拥出门去。老太太说：“这大雨，市长还叫你老师来，要他去抽水？你大伯打他也打不过来，市长叫就叫来，市长是官，你大伯就不是官？你大伯在城隍爷手下是个头目！”柳月说：“市长怕是让他来写文章。”老太太说：“那你出去瞧着，他要来，就叫他回来给你大伯烧些纸呀！”柳月没吭声，换身干净衣服，打伞也出去瞧热闹。

院子左墙角果然塌面墙，墙是连着隔壁顺子家，墙后真是个大茅坑，茅坑里落许多砖石，粪水溢流，而茅坑边是堆扒开砖石。柳月往日只知道这片也是个低洼区，只有庄家屋院垫基础，高高突出，但没想到院墙过去就可以清楚看到整个低洼区民房。这里建筑没有规律，所有房子随地赋形，家家门口都砌有高高砖土门坎，以防雨天水在沟巷里盛不流进屋去。那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