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登基相比,次日退位仪式异常快速
偶尔,他也能听到点消息:太监左吉没有得到太后原谅,宫变失败第二天,就在狱中被腰斩;俊阳侯花缤和儿两孙逃出京城,直没有落网,留在京中家眷都被关入大牢;望气者淳于枭最为神奇,每隔几天都有他被抓消息传来,却没有条能够得到证实。
但这些都与韩孺子没关系,读史书纯粹是种爱好,他点也不觉得自己还有重新称帝机会。
十二月初二下午,太监景耀送来份拟好退位诏书,诏书很长,里面历数本年大灾小难,痛陈皇帝德薄福浅,对不起列祖列宗,甚至暗示自己有不可治愈痼疾。
韩孺子全都照写不误,只有次停笔,诧异地问:“什时候改名叫韩栯?这个字是念‘有’吧?”
“天子登基之前通常会改名,方便天下人避讳,陛下名字是在三月改,宗正府属籍上有记录。栯为神木,据称食其叶者不妒。”景耀解释道,面对次日就将退位皇帝,他还保持着基本礼节。
功成元年十二月初三,碎雪飘飘,皇帝在泰安殿宣读退位诏书,这天距离他登基不到九个月,距离京师地动正好五个月。
史书在这年记下连串灾难,帝崩、兵祸、宫变、地动、疫情、寇边……封封奏章从各地送来,开始还只是隐讳地暗示灾难与内宫有关,受到默许与鼓励之后,奏章矛头直指皇帝本人。
皇帝几乎每个月都要颁布两道罪己诏,主动揽下责任,令越来越多官吏嗅到芳香血腥味,奏章内容越来越直白,皇帝种种“劣迹”都成为罪证,表明就是他得罪上天,才招致今年所有灾难。
因此,十二月初三退位,水到渠成。
韩孺子对这些事情所知甚少,罪己诏不是他写,奏章虽多,他没机会看到,就连勤政殿他也不怎去,以斋戒名义留在内宫,自己读书,尤其是历代史书,没人再限制他,可以随意阅读。
韩孺子继续照写诏书,无论是“韩松”还是“韩栯”,他都不在意,自己真名叫“孺子”。
“好。”韩孺子放下笔,欣赏自己写下诏书,“字比从前工整多,大臣们会认吗?”
景耀显得有些尴尬,“认,肯定认。陛下请休息吧。”
韩孺子躺在床上默默地运行会逆呼吸,觉得体内气息感正变得清晰,可惜他只能练到这步,孟娥不来,他不会别练功法门。
这夜,他睡个好觉。
母亲王美人每天都来,与儿子闲聊会,从来不提外面事情。
其他人很少来,杨奉次也没出现,孟娥来过次,给他送来最后粒药丸,从此杳无踪迹,退位前个月,张有才和佟青娥都被调走,不知去向,其他“苦命人”更是次没来过,韩孺子问起,王美人只是说“另有安排”,不肯透露更多详情。
慢慢地,韩孺子心事也淡,既然自己很快就将退位,实在没必要计较他人态度。
东海王来过几次,贯地冷嘲热讽,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机会称帝,情绪比较低落,嘲讽之后总是要埋怨舅舅崔宏,在他看来,舅舅胆子实在太小,以至坐失良机。
韩孺子没再见过皇后,逢五临幸秋信宫惯例也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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