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端福并不只是滕家下人。”滕玉意语调冰冷,“若不是有端福抵挡阵,们早都死在林中。如今他性命垂危,得药却不救,岂不成忘恩负义之徒?”
段宁远咬咬牙,她分明在强词夺理,碍于太多人在场,他竟无法堂而皇之驳斥。
“在你们眼中,端福只是个地位卑贱下人,但他何尝不是们救命恩人,个人若连自己恩人都不顾,拿什去搭救素不相识陌生人?倒想问问段小将军,你将视作仇敌,究竟是怪救自己救命恩人,还是怨没能力救董二娘?假如把药给董二娘却不顾端福,你还会痛斥行事不公?!”
段宁远僵,仿佛被人扇个耳光,脸上火辣辣露出惭色。
杜夫人道:“段小将军,玉儿把药分给明珠她们时并不知道瓶中只有四粒药,若是提前知道不够分,断不会这样安排。”
“最后粒时总该知道?依旧给自己下人,可见她眼里只有自己,旁人命对她来说轻如草芥。姐姐,你看明白,如此自私霸道女子,岂是段家良配?”
众夫人瞠目结舌。蔺承佑抬头看向段宁远,眼里有些惊讶之色。
段文茵呆片刻,勃然大怒道:“你胡说什!”
滕玉意施礼,淡然看向段文茵:“夫人听到,段小将军因为救滕家下人,要跟滕家退亲。”
差许多。
宫人们方才吓破胆,没顾得上留意蔺承佑衣裳,这望之下,顿时心惊胆战,窝蜂拥上去,忙着侍奉巾栉:“世子,可要老奴派人去尚药局宣余奉御?”
蔺承佑不耐烦地抬臂挡开:“少大惊小怪。”
管事娘子仍在哀哀啼哭:“真是飞来横祸,夫人患病,二娘整日在床头服侍,难得出来过趟节,就这样丢性命。只需粒药丸而已,为何这般心狠——”
段宁远木雕似地僵立着,满腔凄楚无处发泄,想起方才事,怒而瞪向滕玉意。
段文茵狠狠剜弟弟眼,柔声宽慰滕玉意:“宁远席上饮不少酒,脑子糊涂才会胡言乱语,玉儿你多担待些,这些醉话千万别往心里去。”
滕玉意颔首:“段小将军酒后失言要旁人多担待,们在林中遇妖时又该请谁多担待?”
段宁远噎下。
“们好不容易从林中逃出来,妖物又追到紫云楼,当时揽霞阁大乱,表姐她们病情危重,唯恐耽搁救人好时机,用药前未能估量药丸数量,出来时才知道只剩粒,段小将军,换作你会怎办?”
段宁远忿忿道:“滕家既已得三粒,为公允起见,最后粒理当分给旁人。”
这就是他未婚妻?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这女子无疑是他见过面目最可憎人。
“来时路上还有说有笑,就这没。”管事娘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家二娘菩萨般心肠,平日连花草都舍不得糟蹋,这是造什孽!为什偏偏是二娘……”
段宁远脸颊线条若隐若现,分明在紧紧咬牙,终于被这番话狠狠刺中心肠,冷不丁开口道:“滕娘子,药既然到你手中,不求你没私心,但共四粒丹药,凭什滕家尽得,连粒都不分给旁人?”
他嗓音都哑,显然因为愤怒失去理智。
段文茵断喝道:“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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