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杜夫人眼眶有些发热。
“后来玉儿阿爷把她送到身边教导,恨不得掏出心肝来疼她,玉儿受委屈,比挖肉还难受,玉儿心里不顺气,这个做姨母只会更觉得憋屈,所以夫人想岔,今晚事别说让来开解玉儿,恐怕还得玉儿来开解,也想明白,段小将军虽年轻,却并非莽撞孩子,若非心里早就存念头,绝不会冲口就说出退婚
这就要走,夫人不必相送,也请段小将军莫挡在前头。”
段文茵面色微微僵,改而笑对杜夫人道:“杜姨母,家人不说两家话。记得当初宁远和玉儿订亲时候才十二岁,晃七年过去,玉儿及笄,宁远也十九,但他毕竟年未及冠,行事难免有鲁莽时候。
“说句不当话,长安城里像他这个年纪小郎君,鲜少有不斗酒寻欢,就拿段府那些亲故子弟来说,哪个没有过荒唐之举?纳妾、狎妓……数不胜数。细论起来,宁远品行实属难得,幼时读书习武,从未见他叫过声苦,大被阿爷送到军中历练,更是与将士们道眠霜卧雪。段家早就有规矩,成亲前不得有通房,成亲后不得随意纳妾,宁远身为段家长子,长到今年十九,房里连个近身伺候婢女都没有。长安城里提到宁远,谁不夸他句好儿郎。
“杜夫人,您是过来人,这些少年人毛病,您比玉儿清楚。宁远是好是坏,您只需放眼看看长安就好,有时候眼里揉不得沙子未必是好事,反而徒增烦恼,偶尔犯回糊涂不算什,改过就是。不过算看出来,这些话玉儿未必听得进去。但夫人不同,您是玉儿最敬重长辈,孩子心结,还需您帮着开解才是。”
杜夫人心中叹息,段文茵这番话意思再明白不过,无非想说少年郎都有犯傻时候,即便段宁远与董二娘有私,也不是什大不事,倘若冲动之下退亲,往后未必遇得上比段宁远更好夫婿。可经过今晚之事,别说玉儿态度不容动摇,连她这个做姨母也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她不清楚段宁远究竟怎认识董二娘,但少年人旦情动,心就收不回来。
她欣慰地想,好在玉儿比她看得更透彻,行事也更果决。
她再次打量段宁远,这孩子英姿隽迈,委实是人中龙凤,哪怕方才那狼狈,他礼数上也是无可挑剔,可他此刻尽管安安静静站在此处,心思究竟在哪儿只有他自己清楚。
她淡淡笑:“夫人,话说到这份上,也想说些掏心窝子话。玉儿这孩子不比别人,五岁就没阿娘,当时恰逢吐蕃进犯,阿爷料理完她阿娘丧事就赶去戍边,这做姨母,又因为刚生完大郎没法去滕府照料,最初那些日子,玉儿身边除主事老仆,连个疼爱她长辈都没有,她纵是想爷娘,小小年纪也只能自己个人扛。”
段宁远略有所动,下意识抬头看看那道半垂着翠幰。
“有回赶去看望玉儿,这孩子抱着阿娘给她缝制小布偶,个人坐在花园里秋千上睡着,不小心摔下来,头上磕出好大个疙瘩,当时就哭,这还只是其中桩,自小就没亲娘,又是个女孩儿,这些年阿玉到底受多少委屈,这做姨母压根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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