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给糖动作看起来是甘愿。仿佛不知该如何安抚,便将自己心爱糖果分给她甜嘴甜心。
看似微不足道举动,对徐静书来说却是莫大温柔。
已经许久没人记得,她也是个需要哄着年纪。
她接过糖枝,热泪巴巴觑着赵澈。表哥真是个好人,很好很好。
“对,当初信是你自己写?”赵澈偏头,温声询道,“从前读过书?”
世道艰难,撑不下去穷苦人家不得已时会选择舍弃些孩子,虽残忍却无奈。她好歹还能投靠到姑母家,已经很走运。
赵澈敛眉正色,似乎不再像先前那般当她是个不更事毛孩子:“你说,你二月初就启程?”
“顺道送那家人是走货小贩,路边叫卖边赶路。”半个月路程活生生拖成个半月。徐静书捏着手中饼嘀咕。
等她抵达钦州府,长信郡王府人去楼空,他们已在二月底就随圣驾启程往镐京来。
“难怪,”赵澈轻叹,连吃糖心情都没,“之后就遇上人拐子?”
个铜子,从镇上买回笔墨和信纸,让她自己给姑母写信。
二月初收到徐蝉回信后,徐静书母亲与继父便托人顺路送她往钦州府去。
虽这别就不知此生何时才能再相见,徐静书母亲多少有些伤感不舍,但这分离能换来家里少张吃饭嘴,那点伤感就不算太沉重。
贫家穷户,哪有比吃饭活命更紧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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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还在世时教过些,不多。字写得不好。”她用手背揉揉眼底雾气,咬着糖枝唇眼俱弯。
这枝荆芥松花糖,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甜。甜得心口暖呼呼。
“既开过蒙,下半年寻个西席先生领你好生夯实,明年送你进书院念书。你可愿意?”小姑娘显是回不去家,瘦弱身板又难有旁谋生活计,如能有点真才实学傍身,将来路也宽些。
徐静书再度看向他,眼神都懵得聚不拢。进书院念书要花许多钱,读就是好几年!
“不乐意进书院?”没听到她回应,赵澈以指尖抵住眉心,无奈笑叹,“你这年纪,大约会觉得读书辛苦又无用……”赵荞就是,进书院活像进监牢,牵着不走打着倒
“在钦州时遇到个大娘,说是也要上京,可与结伴……”
到底年岁小又没见过世面,哪知防备人心险恶?她瞧着大娘面善,副古道热肠模样,便稀里糊涂跟着,这就落进虎口,被圈近半年,险些小命不保。
徐静书不太愿意回想那半年噩梦般日子,其间有些事也万万不能说,于是只好这含糊带过。
赵澈听出她后怕为难,便不再追问:“都过去。”
说着,从面前盘子里摸出支荆芥松花糖递过去。
赵澈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即便早年战火连天,也从不曾为吃饭活口这种事发愁。个家里为少张吃饭嘴,就打算把还未成年女儿嫁到别家做媳妇儿,这对他来说有些震撼。
“若你不想提……”
“没什,不难过,表哥尽管问,”徐静书乖巧笑着打断他歉疚,垂眸软声,“来那天本来要同姑母细说,后来……事情就没说全。”
后来坠马赵澈被送回府,徐蝉心急如焚,就没顾得上再问。
徐静书没觉得这是不能对人言说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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