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书以往虽睡得少,但像今日这般熬到天亮却也是前所未有。于是她点头应下:“睡睡睡,吃过早饭就睡。”
“那咱们可说好啊?到时在床前守着,免得表小姐又躲在被窝里接着看书。”
“别啊,若你在旁守着,怎睡得着?”徐静书想想,“这样吧,现下就将书还回万卷楼去,没书总不会躲在被窝看,是吧?”
念荷知道她习惯,她房里那些书早已读过,通常不会再看第二遍。这几日夜里读书都是从万卷楼拿回来。
“成,那这就去大厨房取早饭。表小姐快去快回,免得饭菜凉。”
徐静书无奈轻叹,立时有氤氲白雾逸出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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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徐静书打热水来洗漱时,念荷也起。
“表小姐起这……”念荷突然住口,瞧着她身上衣衫直皱眉,“不对,怕是宿没睡吧?衣衫都还是昨日那身!虽说读书要刻苦,那也不能这熬啊!都多少天没见睡个整觉。人又不是铁打,不睡觉哪成?”
这几年都是念荷在照应她,两人相处得很是亲近。念荷较她年长,又是看着她从个瘦瘦小小萝卜丁长起来,对她自是真心实意心疼关切。
武德四年十二月十二,小寒。
卯时过半,案头那支燃通夜长明烛火光渐弱,烛芯软搭搭低头栽进烛油里,“滋”地声后,火苗彻底熄灭。
徐静书这才从书册中抬起头,反手揉着僵到发苦疼后颈,借着透窗薄薄青光将案头书册、字纸收拾齐整。
这半年她在书院时日多,与她同住间学舍几名同窗也是拼起来不要命,于是她便习惯没日没夜苦读,通常都到丑时之后才睡,天不亮又要去讲堂,每日也就睡两三个时辰。
从书院回来近半个月,她还是习惯这般作息,昨夜捧从万卷楼带回《九域胜览》看,不留神竟看个通宵达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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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书向来是很知道好歹,明白念荷气呼呼念叨是出于关心,便嘿嘿笑着凑上去,揽住她肩卖乖。
“唔,是是是,知错。”面说着,她就支着脑袋去蹭念荷脸颊。
念荷被她这举动闹得好气又好笑,轻轻跺脚:“后天还得去书院看榜,若还像往年那样要去山长面前领膏火银,同窗们看你这模样指定要笑话!原本漂漂亮亮脸蛋,这都蔫儿得都没血色,那眼下乌青……”
“那不能!在书院时大家是个赛个憔悴,每日能记得洗脸梳头就不错,谁好意思笑话谁呀?”徐静书满不在乎地笑着挥挥手,“刻苦读书人,不兴攀比外貌美丑,比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听不懂,”念荷没好气地笑睨她,“总之,表小姐今日怎也得好生补个觉,不然……就去王妃殿下那里告状!”
伸手探探桌角处茶壶外壁,触指冰凉,显是不合适再喝。徐静书无奈地揉揉酸涩眼睛,起身走出寝房。
打开房门瞬间,扑面而来寒气让她忍不住个激灵,飞快将门抵回去,只留道缝隙。
透过窄窄门缝,徐静书看到幽暗天光下有白絮纷扬,心中顿生欢喜。
不过那欢喜只是短短瞬,很快就熄灭。
镐京终于迎来今年第场雪,那个说要踏雪而归人,却仍不知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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