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总是忍不住想起顾沛远早上丢给她那个古怪问题——
为什会被御史台退回?
以顾沛远资历、地位,对她提出这个问题绝不可能是因为闲极无聊而。刻她越想越觉得,顾沛远怕是在借这个问题提醒她什事。
御史台需要避嫌,担心她成婚后会出现立场上偏差,无法秉公允之心担任法司*员之责——
当初御史大夫卫舒玄大人是这告诉她,她自己也这认为。
从御史台被退回光禄府,从皇帝陛下金口玉言盛赞“优秀”徐御史成前途叵测试俸官,这种情形放在大多数初出仕途年轻人身上,大约都能算是段能让人心生绝望经历。
但她是徐静书。
是当年在甘陵郡王府那间不见光暗室里,每日被灌药、放血长达半年,时时脚踩在“死”字上,都不曾真正绝望过徐静书。
赵澈垂下长睫:“这段回头路,你原本是不必走。”
“你遇事会想到找商量,那就表示你觉得已经是个有能力同你携手面对风浪人,这很好。”
从四月起朝中就大事不断,全城搜宅过后有不少*员因“后院人逾数”问题被弹劾、被问罪,丢官、褫爵、坐牢者中不乏宗正寺卿、太常卿这类位高权重部主官,朝中格局正在经历立朝建制五年来最大次洗牌。
这等形势下,作为储君赵絮手中秘而不宣却最为重要张底牌,赵澈要忙事实在太多。再加上袭爵典仪与大婚筹备诸多杂事,近来他每日能睡足两个时辰就算谢天谢地,根本忙到不可开交。
今日他是委实放心不下,怕徐静书因被御史台退回事而心有郁结,又怕有好事者在她面前说三挑四惹她难堪,这才丢下手头那大堆事,专程到光禄府接她散值。
马车停在柳条巷口时,顽皮笑闹路徐静书敛容正色,拿指尖轻点他眼下那片浅浅青影:“往后不必特地来接散值。”
他近来有多忙徐静书是知道。有这功夫跑冤枉路,还不如躺下补个眠,这憔悴模样看得她心疼死。
可顾沛远说不是因为这个,或者不仅仅只因为这
虽最初做这决定时她也曾痛苦忐忑,但她明白,若还能想出别法子,赵澈绝对半个字都不会让她知道。
所以她半点不怨他,甚至还有丝丝欢喜。在心上人眼里是个可以共担风雨、互为倚靠人,这不正是她直想要做到吗?
如今她既已做出选择,不管前面是荆棘还是通途,她都不会后悔,也不会沮丧。会好好走下去。
*****
回到柳条巷宅子里后,徐静书窝在书房里,将从光禄府借回来卷宗、邸报摊在面前,却半晌没看进去。
赵澈将她手收进掌心,望着她勾勾唇角,却没说话。
“知道你今日为什来,”徐静书笑眯眯冲他皱皱鼻子,“你是不是怕会哭着从光禄府出来?”
赵澈放开她手,张开双臂向她敞开怀抱。
待她窝进他怀里,乖顺柔软如只终于回窝小兔儿,他才无奈笑叹声,将下巴轻抵着她肩窝。“嗯。”
“别担心,”徐静书抬手捏捏他耳垂,糯软轻笑,“光禄府情形比预想中要好得多,没有受欺负。而且这里有很多东西可学,这段回头路不会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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