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他二十五岁时
事。”
“愿闻其详。”
像催促老人吐露常人来历般，若无其事地请求。老人高兴得皱纹几乎都挤在
起，说着“啊啊，您果然愿意听”，便叙述起这个离奇故事。
“这是这辈子最重大事。记得非常清楚，明治二十八年四月，家兄变成那样（他指着贴画上老人），是二十七日黄昏。当时和家兄尚未继承家业，也还没独立，居住在日本桥通三丁目，父亲经营绸缎庄。那时候浅草十二阶[10]刚建好不久，家兄几乎每天都兴奋地爬上那座凌云阁观赏景色。家兄非常爱好异国风物，也很喜欢新奇玩意儿。例如，这副望远镜据说是某外国船长随身物，家兄在横滨唐人街家奇特旧货商店找到，还颇花费
笔不小代价才到手。”
老人提到“家兄”，仿佛那儿就坐着他兄长似，总会望向贴画上老人，或指着他。老人记忆中兄长与画中白发老人重合在块儿，好似贴画里人是有生命，正聆听他说话。他语气像意识到身旁坐着第三者，但奇怪是，点儿都不觉得别扭，那瞬间，们似乎超越自然法则，进入与原本世界不同另个世界。
儿真闷热。”
含糊其辞地应声。于是老人弓起背，猛地凑向，修长手指在膝盖上打暗号似拍动着，悄然低语：
“他们是活，对吧？”
然后他像要坦白什
重大秘密似，将身子探得更近，双眼炯炯，瞪得浑圆，直勾勾地盯着，低声说道：
“您想不想听他们真正身世？”
“您曾去过十二阶吗？哦，没有，真是遗憾。那玩意儿不知究竟是哪个魔法师建造，简直怪异到极点。表面宣称是意大利技师巴尔顿[11]设计，但您想想，提到当时浅草公园，名胜顶多只有蜘蛛男见世物、姑娘剑舞、踩球、源水陀螺[12]、窥孔机关，较奇特就是仿造富士山建造假山群，还有叫梅兹八阵隐杉[13]。瞧瞧，那种地方突兀地冒出座高耸红砖塔，岂不吓人？据说塔高四十六间，约莫半町大，八角形屋顶尖尖，像唐人帽子，只要到地势稍高地方，不管是东京哪个方位，都看得见这座红色怪塔。
“正如方才说，明治二十八年春天，这副望远镜家兄刚到手不久。从此家兄出现奇妙变化，家父忧心家兄精神失常，而也是。您大概也隐约察觉到，非常敬爱家兄，因此担心不已。您猜那是怎样情形？家兄胃口变得极差，对家里人不理不睬，老关在房里沉思，以至于身子消瘦，脸就像患肺病般呈土灰色，只有双眼越来越有神。他原本气色就不太健康，当时更是苍白得可怕，加上性格消沉，真叫人不忍卒睹。尽管如此，他每天仍坚持上班，外出时间相当固定，从白天到黄昏，摇摇晃晃地不知道上哪儿去。就算问他，他也坚决不肯透露。家母忧心地使尽各种方法探听家兄积郁
火车震动与车轮声响交杂，以为听错老人低沉话语。
“身世？”
“对。”老人声音依然深沉，“特别是白发老人。”
“从年轻时起吗？”
那天晚上，不知为何，不断脱口而出令自己都十分吃惊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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