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少年声音听着不似平常,有些哑,“你这晚不睡跑到窗户上,打算偷袭?”
才不是!古遥抗议着,抬起头时候,却忽地发觉他没戴面具。
另外半张脸,和露出来那白净、俊秀半张不同,此刻布满黑斑,条又条错综复杂血线,盘在他脸庞上。
对于人美丑,古遥其实没什概念,他是妖,只懂得欣赏同族,森林里什奇怪物种都有,所以容寂在他眼里并不奇怪,古遥并未被吓到,心中知晓他定是中很重毒,这和他本也没什关系,但想到同样中无解之毒师祖,不免心生同情……
会死吗?
古遥原本是睡,他在柴房住段时间,也算习惯,脑袋枕在尾巴上,并没有那难受。
不过柴房漏风,夜里他偶尔会被冻醒,迷迷糊糊又很快睡去。
这晚,他闻到冰冷气息里,夹杂股很浓血腥味,便睁眼。
古遥跳到几捆山毛榉柴火上,小脑袋从小缝隙里钻出,探头探脑地仔细分辨下后,闻见气味来源——是容寂房间。
这血腥味显然不同寻常,他鼻子很灵,是判断得出来。
少少女心中仰慕。
容寂接过那碗黑乎乎药汤,埋头口喝完。
臧昀说:“这药,上师说还要喝多久?”
“直喝。”
“什?”臧昀不解,“毒不是能解吗?”
他仰头望着容寂。
此时,容寂也想起来,自己这副模样定然不好看,但也没有要遮掩意思。
对只动物有什好遮。
他抬手要把古遥丢出去,外面雪顺着窗棂吹入,容寂见他死死用爪子抠着窗框,仿佛是觉着冷,哆嗦下。红色茸毛落几片白雪,长尾巴搭在身侧,碧绿眼睛是
该不会有什事?
他如今把容寂当成随身大灵石看待,万万不允许他出什事!所以没有过多犹豫,就从狭窄缝隙里挤出,步伐轻轻地绕过走廊,避开今夜纷飞鹅毛大雪,蹲坐在他屋门口。
万籁俱寂,风号雪泣。
古遥在他房间外面站会儿,迈开爪子踱来踱去,而后跳到窗台上。这窗只敞开条微小通风口,他抬起爪子用力推推窗户,没能推动,反而是听见脚步声,古遥还没来得及躲,窗户下从里头推上去。
古遥个避之不及,失措下往前栽,失重惊恐下包围他,可想象中跌倒并未来临,他被只手托住身体,幸免于难——
“香贡上师说只能解开八分,”他解释道。
八分也不少,至少不会叫他过完这个隆冬就毒发身亡,容寂继续道:“过几日去采些药。等解完毒,回中原,还得直吃这副药。”
“那……”臧昀面露难色,“少主近日可曾毒发?痛苦可有减轻?”
“好些。”容寂面色和缓,长睫遮住黑瞳,“亥时,你去睡吧。”
门关,容寂立刻背过身去,暗红血从嘴角溢出来,血腥味弥漫开。他抬手不在意地擦擦,没人知道他究竟忍受着多大痛苦,蝎毒每每发作,就像万只蚂蚁在经脉里爬,先是奇痒,再是剧痛,放在他人身上,已是生不如死,但他已经忍耐很多年,心里直觉得身体上痛楚,算不得什痛楚,也因此得以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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