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兵不能长久地留在医院里,医生和法医给出建议都是样:“他是心理性创伤,所以不肯开口说话。”
法医则给出更加明确建议:“如果是为破案,当然是越快让他说出实情越好,但如果为这个孩子健康考虑,还不如不要提这些事。”
房正军要带这个孩子远离金川县,那里毕竟危险,熟人太多,于保护不利。商量再三,他把张小兵带到自己所辖芝川,安置在芝川福利院。
“怎办啊,喂饭也不吃,游戏也不做,说话也不说,晚上直尿床。”福利院院长头疼:“十岁也是大孩子,这是不是弱智啊?”
院长真不知道房所长是从哪儿弄来这个傻孩子,房正军不肯说,只是严厉地告诉他,这孩子十分重要。因此她只能委婉地抱怨:“这要怎带啊,光是天天给他换床单就晾院子。”
房正军耐着性子问他:“孩子,两天前夜里,你听到什,看到什,你告诉叔叔。”
张小兵似乎失去语言能力,他“啊啊”地发出微小声音,连转动眼珠似乎也十分费力。
当月,参办阿陵案所有人员,达成共识:保护证人,不向社会公开。
旦让凶手知道这个孩子在世,那他恐怕要不计后果地杀人灭口——是,这个孩子是个绝佳钓饵,但怎能用人性命去钓取罪犯?
在往后许多年里,这些人慢慢散落在人海,有些人不堪重负,辞职离开,也有些人停薪留职,之后就干脆下海经商去。
知多久,如果案发当时他就在这个柜子里,那他已经在柜子里蹲整整两天两夜。
他下身实在肮脏不堪,薄薄短裤上全是屎和尿,湿又干,变成条条黄褐色痕迹。人已经昏厥,蜷在柜子里,像是死样。
房正军紧急地去试他鼻息,又试他脉搏——还活着!还活着!
他把将这个孩子抱出来,几乎张口就要喊“还有人活着”,下秒,他闭上嘴。
不能让人知道这孩子还活着。
房正军二话没说,次日,福利院就收到二十张床单,和房队长张存折:“这是年奖金,陶院长,无论如何,你帮帮这个娃娃,他太可怜。
金川案是他们心里抹不去伤疤,是他们人生失败标志。而张小兵是压倒他们最后根稻草——他活着,就永远在鞭笞和谴责这些参办干警良心。他们总在夜里想起,是自己无能,让这个孩子家破人亡。
没有人能忘记张小兵那时眼睛,又大又黑,它原本应该充满纯真与欢笑,而他躺在病床上,像完全被抽走灵魂。
生亦如死。
只有房正军和陈国华,依然留在岗位上。
凶案未破,永不言弃。
因为凶手可能就隐匿在极近地方。
他随手脱下衬衫,裹住孩子脸,另个人走过来,他们像抬尸体样,迅速而小心地把这具幼小“尸体”抬出案发现场。
抬着这具“尸体”另个人,就是现在长安市公安局副局长,陈国华。
这个叫做张小兵孩子,是整个金川连环案中唯幸存者,也许亦是唯目击者。当时他只有十岁。
他在武警医院得到救治,醒来之后,他既不说话,也不会哭,只是大睁着眼睛,向天花板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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