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琳起身，打开房门四下看
看，招手带
出去。跟着她，往七圣庵前殿走，
路上经过四五个禅房，都是灯火通明，有人弹琴唱歌，有人划拳喝酒。忍不住问妙琳，这庵里
玩法怎
那奇怪。妙琳说，这是客人需要，有人爱佛门清装、琴棋书画，有人喜欢世俗玩法，喝酒打牌。
妙琳带进观音殿，掩上门，和讲话。这七圣庵原是正常尼姑庵，香火也旺。半年前来个从妓院赎身出来南方妓女，剃头皈依。这女人能说会道，里外都应酬得好，给庵里弄不少钱，很快成庵主。
寺庙道观都荒掉，有被军阀征用，做什都有。附近没什吃饭地方，俩熬到晚上，饿得浑身没劲儿。
8点多，陆续来几辆车，都是装满水晶电灯洋车。车上下来，不是西装，就是长袍，撂给车夫钱叮当响，不像般人。盯到9点，共进去9个人。
俩从树林里出来，收拾收拾身上衣服，理理头发，又去敲门。个年轻尼姑开门，看到俩愣，问：“有介绍吗？”
小宝看眼那尼姑，脸红，低下头。踩他脚，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春江花月夜》，递给小尼姑，说：“妙琳师太邀请来拜访。”
小尼姑拿起字看看，还给，合掌说句阿弥陀佛，让俩进院。绕过两座大殿，进最里面院落，她领着们进左边座禅房。推开房门，阵沉香味飘出来，和小宝进禅房，小尼姑又合掌，转身出去。禅房里竟装着壁灯，亮得跟白天样。正中央摆着个屏风，屏风前是座两尺高香炉，烧着炷香。香炉边上，条横几上摆着古琴，靠墙是太师椅和书架柜橱，架上是线装书和古玩。俩眼花缭乱，不知往哪走。小宝憋得脸通红，小声说：“老金，这他妈啥地方？”
屏风后面声软笑，走出个年轻光头尼姑，看起来不到20岁。这尼姑穿件黑色缎子僧衣，薄得透明，可以看见里面新式内衣，腿上是更透绸裤，脚上穿着双软僧鞋。尼姑合掌点点头，说：“阿弥陀佛，贵施主光临，让妙琳这里成净土。”腔调像唱戏。
赶紧给她回个礼，转头看小宝，他已经走到禅房门口，向招下手，开门出去。
七圣庵，原来是个搞私娼妓院。报姓名后，在椅子上坐下，桌上放着盘围棋，本《心经》，还有笔墨纸砚，副要结交文友架势。她沏壶茶，开口就跟聊起戏曲，问怎看梅兰芳要去日本唱戏事儿（1919年4月4日，梅兰芳赴日本演出）。搪塞几句，掏出那张《春江花月夜》，问是不是她写。她接过看看，揉成团，低头笑，说：“金施主见笑，随手涂鸦，又被小丫头拿出去骗人。”
见她真把当嫖客，就直接问她，认识三红班小知己吗。她没接话，收起笑，问怎。说，小知己死，被人砍成碎块。她呆住，半天才蹦出句话：“真吗？”
说报纸已经登，自己是记者，正在和警署起查案，需要她帮忙。她拿起手绢捂住嘴，圆睁眼，啪嗒啪嗒掉起眼泪。哭会儿，她擦擦眼泪，咳几下，说：“以前也是八大胡同，叫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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