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
多久，头顶哗啦
声响，团毛茸茸
东西掉在
身上。摸，是皮皮，怀里还抱着两只烂苹果。用尽所有力气，摁住皮皮，夺过烂苹果，口气吃光，连核都咽。皮皮没跑，端起面碗喝汤。看着那颗骷髅脑袋在面前晃晃悠悠，渐渐清醒，有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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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老房子，房梁很高，天花板和房梁中间般中空，有用木板搭出层阁楼空间，有用席子之类东西简单隔层
把碗磕碎，挑块尖利瓷片，拽过皮皮搂在怀里，在骷髅头顶刻几个字：蒸锅铺有鬼，救，金木。刻完字，浑身累得发软，松手，皮皮蹿上案板，纵身跳，从头上屋顶破洞钻出去。这才发现，它是从草席天花板破洞里掉下来，天花板和房梁中间是空，连着外面。
皮皮走后，过约莫天，刘三又来回，没再换面，而是踢几脚，看死没。没死，但越来越虚弱。要是鲁颖姑娘不识字，可能过两天就真被熬成肉汤。
食。没饭吃，鸦片也种不下去，天又旱，闹蚂蚱，铺天盖地飞，年到头啥也没收，没谁能吃上饭。
“饿年多，树皮、草，什
都吃，还是扛不过。就逃荒，没跑多远，就不行，阵风把掀倒，起不来。就爬，头越来越晕，发慌，出汗，胃里直冒酸水，往外吐，到最后，酸水都没，就晕。
“等醒过来，闻，有香味，就使劲爬，找香味，爬着爬着，身上热起来——那是冬天，本来都冻硬，但就是热得难受。实际上那不是热，人快饿死时候，以为冷就是热，热就是冷，样。你很快就知道咋回事。
“总算找到香味，俩小孩坐地上在煮东西，瓦罐里咕嘟嘟冒热气。张嘴，也说不出话，但谁都知道是要吃。俩小孩不说话，瞪着。就往前爬，把捞进瓦罐，冰凉冰凉，其实已经烫伤。
“瓦罐下就翻，里头滚出半截人手，皮还没煮烂。”[4]
不知道什时候，门缝里忽然没灯光，外面响起软绵绵脚步声，门悄悄打开，有人进来，转身关门，划根火柴。小宝站在面前，手里握着汪亮改造那把镔铁菜刀。指指脚上铁链，小宝让捏着火柴，两手握刀猛砍下去，道火光，铁锁断开。小宝扶起，开门往
强打精神，看着刘三，他还是面无表情，又点根烟：“活下来，逃荒到北京，但是心里不踏实——直到看见那多人都喜欢吃人肉，心里总算踏实。既然都喜欢吃，就想做多点，剁个人，能做三大锅汤。”
隆福寺热闹，蒸锅铺生意非常好，总有叫花子来捡吃。刘三专挑叫花子，看准目标，就给他碗面，吃完叫进后厨，打晕绑起来，饿着他。
“每个到这里，都告诉他，碗里是人肉，吃不吃自己选。但除你，每个人都会吃，有人饿半天就会吃，吃完碗还要碗。”
按照刘三规则，他杀每个叫花子，都吃人肉，不算人。所以，他也不算杀人。不愿吃人肉，他就等着饿死。
刘三讲完故事，把那碗面搁在面前，锁门走。脑子里片空白，瞪着面发愣，又迷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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