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昨天取回风衣,戴帽子、围巾,锁院门出来。坐上车,郎少鹏问去哪儿,说护国寺,他大声答应声,拉起车奔出羊肉胡同,上西四大街往北跑。座椅轻轻颠,车把、车弓也跟着微微地颤,新车确实轻快稳当。
跑会儿,郎少鹏头上出汗,解开棉袄扣子。说,没什急事,慢慢走就行。他答应声,放慢步子,哼起小曲儿,唱得有板有眼。
后天就是除夕,除卖年画、蜡烛什,不少行当都歇业,路上人不多,不时过去辆胶皮车,也都是买年货。个人高马大车夫,拉着车超过们,郎少鹏停下哼曲儿,嘴里嘟囔句“这孙子”,说:“看见没?这人个儿大,爱跟们抢座,点规矩也不讲,只站在钱上,不站理上,刮风下雨还多收人钱。好好个人,给自己起个畜生名字,叫伊犁马,跑得快。”
天又刮起风,车篷兜着北风,见郎少鹏跑得费劲,快到新街口时,就让他拐进胡同,避避风。刚拐俩弯儿,迎面冲过来个穿破袄半大孩子,拉着辆空车,眼看着撞过来,那孩子嘴里吆喝着:“哎哟哟刹不住咯,你走左边儿,走右边儿!”
“咣当”声,两车死死地撞在处。往外跳下,没摔在地上,郎少鹏和那孩子都翻在地上。仔细看看,那拉空车也不算个孩子,有十七八。
着舒服,却被不小心刮个口子,前几天送去裁缝铺收拾,该取回来。
外面刮北风,刮得脸上生疼,让郎少鹏走胡同,没那顶风。胡同口躲着几个趴活儿老车夫,见他,远远打招呼,叫“郎二爷”。问他,是不是个车厂。
“那倒不是。把岁数,还在大街上玩命儿,比更不容易。起趴活儿遇着他们,爷们儿能让就让,最看不起那些争座打架。”
郎少鹏说得有点兴起,脚上加劲儿,车快起来,有点不稳。十三说过,拉车不稳是因为脚底下跑法不对,或者是手腕上没劲儿,不稳当。没走十分钟,“砰”声响,胶皮轮胎放炮。郎少鹏停下来检查,长叹口气,吐口唾沫,又朝着车条踢脚。
笑声,说没事,下车给他块钱,让他去修车。他使劲摆手,说什也不要,瞪起眼睛说:“可不能要,头天拉包车,就给您放炮,可误事儿,哪还能要您钱?”说完,哐啷啷拉起空车跑。
郎少鹏推开压在腿上车,骨碌爬起来,破口大骂:“怎碴呀!走路不长眼,啥你走左走右?你傻啊!”
那年轻人也不吭,就站着。瞅瞅胡同
没再喊他,找路口拦辆车,去裁缝铺取风衣。
第二天上午,小宝拎冰鞋去找汪亮,俩人早就商量要去什刹海滑冰。个人在家,琢磨着去护国寺溜达圈,年前庙会,就剩这天。
快中午时,郎少鹏来,拉辆豪华胶皮车。这车是装两盏电石灯最新样式,车身层光亮黑漆,上好铜弓,光鲜雨布,皮子坐垫,两个轮子上车条都是白亮。打量半天,说这车得100块钱,问他哪儿买,他“嗨”声,说凑巧接辆二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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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胶皮车,基本上是这样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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