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吧?在《论语》中,弟子问孔子,伯夷、叔齐死前有没有悔意,孔子说:“求仁得仁又何怨!”这是说“二圣”,更是说自己——现在,在曾国藩看来,这句话同样也可以用在自己身上,是对自己生最妥帖总结。
这时候,曾国藩身体状况已变得相当糟糕,人元气,都是先从脚底下溜走,这回,曾国藩真有切身感受——他感到自己脚已不听使唤,仿佛从小腿肚以下,已不属于自己;此外,就是舌头变得僵硬,口腔里像有块坚硬石头样,将自己塞得严严实实,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好在曾国藩神志直都很清醒,他内心也很平静,所以没有什失态之举。只是恍惚之间,那些鸟鸣狗吠,听起来已恍如隔世。自己身体已成为间空空无人老屋,那个直在里面住东西已经离开。曾国藩不由为自己极度敏感而感叹,也许,个人在最虚弱时候,自然会生发出数百倍感受。
3月10日,曾国藩挣扎着起来,披衣来到书桌前坐下,他拿起笔,很想写点东西,不料手颤抖得非常厉害,毛笔在纸上洇很大块;曾国藩想说话,但嘴唇嗫嚅着,已发不出声音。家人把他扶上床,喝几口水后,曾国藩稍稍缓过神来,他不住地向身边曾纪泽叮嘱:死之后,丧事遵照古礼,不要请僧人、道士。
3月11日早,曾国藩仍强行起身,然后,披衣端坐在案前,阅读《理学宗传》中《张子》卷。这本书,曾国藩已读过很多遍,但每次读,曾国藩都有些新感受。宋儒当中,曾国藩最喜欢,就是张载。张载学富五车,涣然自信,“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样情怀,对曾国藩影响很大。更可贵是,张载学说摒弃很多条条框框,以儒为宗,同时又吸取佛、道很多成分,不拘泥某种门派,有着广阔游弋空间。个人,有如此博大精深思想,才算得上以天地为师,是个真正“通人”。曾国藩看会《张子》,又感到手摇心颤。家人忙扶他在榻上躺会。当天晚上,金陵街道上,有很多行人看见颗大星从上空弧线滑落,不由大惊失色,时议论纷纷。
同治十年二月初四,也即1872年3月12日这天,天气阴霾,大早,就飘着绵密小雨,淅淅沥沥,仿佛心想让人断肠似。曾国藩早早地起床,他清晰地记得,这天是他祖父曾玉屏祭日。上午,曾国藩在家人搀扶下,躬身拜过设在家中祖父牌位。午后,曾国藩似乎感觉到精神好些,示意要出去走走。儿子曾纪泽搀扶着曾国藩来到总督府西花园,在长廊里散着步。西花园又叫煦园,面积很大,尤其是水景,堪称绝。水域四周,有东榭西楼隔岸相望,有南舫北阁遥相呼应,花间隐榭,水际安亭,堪称园林中经典之作。园内还有石舫、鸳鸯亭、夕佳楼、东水榭、桐音馆、印心石屋、诗碑等十余处胜迹。曾国藩在园中蹒跚着,他边走边颤颤巍巍地对曾纪泽说:“这辈子打不少仗,打仗是件最害人事情,造孽,曾家后世再也不要出带兵打仗人。”父子俩说着话,这时候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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