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又向帘子里深鞠躬:“谢谢单老师!”
张惠通大笑起来,向里面招手,“小金,你这假扮启慈,要扮到什时候。”
白杨抬起头来,柳帘掀开,露出个熟悉身影,高大英挺,不是金世安又是谁?
世安站定在他面前,含笑亦含泪看他。
“久违。”
“有个朋友,以前教过,所以就自己看些。”
“看过就记住?”张惠通更觉惊讶。
“……看很多次。”白杨声音更小。
世安在帘后发怔,单启慈好意地拍他肩,他才连忙去拭眼角,而泪仿佛擦不尽似,擦分,又涌分。
单启慈也不管他,只微笑看他。编剧看到自己角色活灵活现地站在眼前,哪个不激动。他这个徒孙第次写剧本,当然喜不自胜。别说金世安,连他也觉得喜出望外。
张惠通忽然变脸色,竖起眉毛:“谁叫你停下?”
白杨和李念都吃惊。
张惠通木着脸,走进帘子后面去。
单启慈看他进来便抱怨,“你吼什?”
张惠通仍旧不说话,低着头在单启慈面前来回打转,抬起脸来,满脸喜色,两只手互相抓来挠去。
不像,露生是双秋水眼,白杨却是双笑眼。他不紧张时候,眼睛看上去,就是带笑。
这缕天成笑,浮在眼角眉梢,有如云消雨散碧空,杨柳晓风残月,格外添出段曲终人散绮怨。
那怨也不像真怨,分明是看破分澄明,是各濯行迹,同在江河分缱绻。
有心也无心,有意也无意,有情也无情,有怨也无怨。
露生若是还活着,见白杨这段,大约也要暗暗叫声好。
白杨怔住。
他有多久没见到金世安,太久没见,像隔许多年。乍然相见,竟觉得如在梦中。这剧本居然是金世安写,所以他们才在这里见到。金世安还是这样温柔,笑容还是这样熟悉
这里张惠通只摆摆手,让白杨坐下,自己对着小紫砂壶,慢慢地饮。
李念不知他到底是合意还是不合意,不敢说话,更不敢问。张惠通饮完壶,方才抬起头来,向白杨笑笑,“跟拍戏,吃苦得很,你受不受得?”
白杨时竟有些茫然,李念推他,他才咕咚声站起来,“可以。”
大家都笑。帘子后人也在笑。李念又推白杨,白杨才想起来鞠躬:“谢谢张导!”
张惠通缕笑意衔在嘴边,“愿意带你,也是因为这个剧本是个好故事。你不用谢,谢谢编剧吧。”
单启慈呆脸看他。
张惠通又走出来,问白杨:“你学过昆曲?”
白杨诚实地摇头,“没有,根本不会唱,只是看过,所以动作会。”
张惠通奇道,“你这小年纪,怎想起来去看昆曲?”
白杨犹豫片刻,垂下脑袋。
——到如今他才发现,白杨和露生,原本是样人。
他们性情自然大相径庭,可说到底,都是样心地,单纯专注,演起戏来好像不要命。并不是生死相搏,只是仿佛命不值钱,也不看在眼里,轻描淡写地随他去。
曲终焉,白杨又合上眼睛,再睁开,便忐忑地看向张惠通。
张惠通只顾着出神,不说话。
白杨等他许久,只好怯怯地问,“……张导,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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