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无论他承认不承认,他总是长长链条中环。对于曾国藩、李鸿章以及袁世凯来说,这样比喻更为贴切。他们步步地走来,前仆后继,就像是链条中环又环。从总体上来说,他们思想和行动,连接得那样紧密,就如同个人生活百五十年样。
个人,就是这样生活在时代中,也生活在历史延续之中。
列强也有意无意地向清廷表示,袁世凯才是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最佳人选。正因为慈禧赏识,以及西方列强推崇,袁世凯顺理成章地当上直隶总督。
刘体智《异辞录》书中,有则李鸿章无意举荐袁世凯自代记述颇值得玩味。刘体智是淮军名将刘秉璋儿子,深晓李鸿章幕中机密,其民国初年政治态度接近倒袁。刘说:李鸿章暮年染病之初,有人劝他保荐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继任人选。李鸿章说:继任有人在,不想保举。李鸿章说就是袁世凯。在李鸿章看来,袁世凯深得朝廷信任,是接替自己不二人选,干吗要多此举呢?李鸿章知道,无论是才干还是性格,袁世凯是最像他个。李鸿章也明白,自己未竟事业,肯定会在袁世凯手中完成。
袁世凯也深晓自己与曾国藩、李鸿章沿脉关系——无论李鸿章有无举袁自代荐折,袁世凯都不否认。并且,在很多场合下,袁世凯还坦然不讳地承认自己是李氏衣钵继承人。李鸿章去世后,袁世凯挽联就这样写道:
公真旷代伟人,旋乾转坤,岂止勋名追郭令;
是再传弟子,感恩知已,愿宏志业继萧规。
上联是用郭子仪、李光弼并肩平定安史之乱,中兴唐朝典故,比喻李鸿章是清朝“同光中兴”柱石。下联用是汉初名相曹参继承萧何开创局面典故,以“萧规曹随”来比喻自己是李鸿章追随者。
天津李鸿章祠堂建成后,袁世凯又撰联:
受知早岁,代将中年,生低首拜汾阳,敢诩临淮壁垒;
世变方殷,斯人不作,万古大名配诸葛,长留丞相祠堂。
上联仍说早年即深受李氏之栽培,再用郭子仪推荐李光弼故事自喻。虽然挽联与祭文样多半是谀墓之词,但从中仍可以看出袁世凯对李鸿章追慕和尊敬。无论从派系上,还是革新变法实际举动上来说,袁世凯都可以算是李鸿章正宗继承者。李鸿章逝世之后,袁世凯追随着李鸿章脚印,登堂入室正式进入清廷权力中心。这年,袁世凯只有四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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