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啥好说……哎,不晓得该咋说呢。”许琴神色紧张地看着工作组组长。其实,这个二十岁姑娘这天思想活动,是她有生以来最激烈,四姐搬家时眼泪,八姐信上话语,七姐庸俗无聊,郑百如矜持笑脸,还有工作组长在大会上番热情洋溢、语重心长演讲……这切,引起她对葫芦坝过去未来思考,引起她对姐姐们前途思考,同时,她也不能不为自己处境思索。这天,她像片落叶,被狂风吹落,会儿落进深渊,会儿又飘向云天。她心里有多少话要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颜少春见她神态有些紧张,便给她倒杯开水,说道:
“实在想起来,也真没啥子好说。团工作,这些年来很难搞,都搞些什呢?天才晓得!……”颜组长说到这儿笑起来,“那些团干部们真可
女,她说:“你真有劲哩!”
那个女人苦笑下,还没开口,旁边位干瘦黄脸膛女人就酸溜溜接过话去说:“同志,们这些乡坝头女人,要是没得劲,哪个男人要你!白吃闲饭好事,没得!”
她这话还没说完,下子又被别女人接过去。于是,你言,语:关于有劲没劲啦,白吃不白吃啦,谁家男人打婆娘啦,等等“闲条”又呱啦开,没完没,好像她们全是些无忧无虑、没有心肠女人。她们嘻嘻哈哈,谈笑风生,仿佛现刻不是葫芦坝漫长而寂寞冬季,那落日余晖也像增添几分暖意,犹如春天已经来到似!
这样气氛容易感染新来乍到客人,使人暂时忘却眼前现实,而想起那些美好事情。颜少春置身在这群勤劳妇女当中,这些年来笼罩在她眉宇间那抹愁云,下子散开,种新鲜清澈空气充满她心胸,脸色变得红润,手上锄头挥舞得更加灵活。不多会儿,她已经刨出两个老树疙蔸。她像别女人样,扯起衣袖擦着脸上汗水。
许琴在隔着丈多远地方挥动着锄头。这个健壮年轻人已经脱去棉袄,只穿件果绿色半旧衬衣,浑身充满着青春活力,红扑扑脸上冒着热气,两根粗大发辫随随便便地挽起来挂在头顶,露出段修长油黑颈项。颜少春擦着汗,望着这矫健身影,不由想起两天前许琴和她场谈话。
那天下午,会议进行分组讨论,颜少春参加年轻人那个小组,各大队团干部们看到新来工作组长来听取他们发言,都很兴奋,争先恐后地汇报着自己那个团支部工作。他们生怕工作组长有轻视他们意思,还特别慎重地摸出小本子来念着些据说是很重要数字:组织青年参加多少次批判大会,写多少箱批判稿,批斗多少个人,收缴多少本黄色书刊……总之,团干部们做很多工作,他们每个人发言几乎都带有当时十分流行话:资本主义已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无产阶级专政越来越巩固。
许琴在那个会上没有发言。散会以后,颜组长把她请进自己屋里,问她:
“你叫什名字?”
“许琴。”
“对,你看这小本儿上记着呢,各大队团支书都发言,就你没有说话,你们葫芦坝没啥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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