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把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弯下腰,轻声问他说。
秦放没有理会他,直到韩斌走,才微微抬起脸,看着韩斌背影。
那天晚上韩斌穿身黑衣,黑色衬衣和休闲裤,那件黑色衬衫以前穿在他身上,尺码正合适,现在却有些宽绰,因为韩斌近来瘦很明显。
他穿着宽松衬衫,袖口被挽到手肘,露出干净结实小臂,衬衫衣褶随着他步伐,波未平波又起。
韩斌在走廊中转弯时,秦放看到他微微低着头,双眼凝注又冷漠看着手机。
季宁安是不幸,他也是不幸,韩斌也是不幸,他们都这痛苦,但是这个世界依旧继续他们快乐。
这对季宁安不公平,对他也不公平。
于是他把大堂经理叫过去,给他首歌,让他在餐厅播放。
大堂经理为难站在秦放身边,偷偷看着韩斌,想让他劝说秦放。
韩斌整天都跟着他,秦放早上去墓园看望季宁安时起,韩斌和他寸步不离。后来秦放入魔似非要从墓园开始没走几步就要点堆黄纸,韩斌也陪着他。
16年6月12号是季宁安去世第七天,据说在这天,已经故去亡魂会回到阳间,看看生前亲人和友人。
秦放是唯物主义者和无神论者,这些神神鬼鬼习俗和传说他从来都不信。但是季宁安死,他什都信。
他相信人有灵魂,相信z.sha人无法超生,相信z.sha人鬼魂会下地狱,相信z.sha人鬼魂阴间不收,相信有因有果,因果报应……
道教、佛教、基督教,这些宗教理论他旁学杂收,概接纳,像个蹩脚学者,对死亡充满迷迷糊糊恐惧和似是而非期待。
6月12号这天,他在季宁安墓前烧香点纸,从墓园点到他小区楼下,每隔十几米就烧堆黄纸,在单元楼楼梯台阶上渐次摆满盏盏白蜡烛。
其实那天晚上他想叫住韩斌,告诉他,那不是去卫生间路,他走错方向。
或许韩斌会停下来,回头冲他笑笑,然后改变方向,或者向着他步步走回来。
但是他没有,他亲眼看着韩斌走错方向,却没有出言
韩斌没有和秦放说句话,秦放也没有和他说句话,他跟在秦放身后,像是秦放影子。
大堂经理只能妥协,去。
很快,餐厅里响起悲伤送丧曲。
秦放趴在桌子上,脸枕着胳膊,看着客人们个个散去,大堂霎时空荡起来,音乐声变得更加清晰,像是场独奏晚会。
“去趟卫生间。”
那天,他迷迷瞪瞪,恍恍惚惚,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只是坚信季宁安定会回来。他满心期待着季宁安回来,却又害怕见到季宁安。
他害怕季宁安质问他,为什不再爱他?
所以他不敢回家,而是躲到餐厅里,他和朋友和伙投资餐厅。
当天晚上,他坐在餐厅大堂,看着周围食客;他们要是情侣,要是朋友,总是结伴成群,三三两两,热热闹闹亲亲热热拥簇在起,看起来是那自由又快乐。
在快乐又热闹人群中,他冻僵冷麻木五脏和四肢似乎被盆文火慢慢烤着,让他感受到来自于世界上其他人温暖,从而使他更加痛苦,更加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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