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被他问愈加抬不起头,索性把头埋进臂弯里,像个遇到危险避难鸵鸟,闷声道:“怕啊。”
贺丞就像被扎针氢气球,火渐渐熄,气渐渐撒,从百转千回天空,绕过黑山白水,静静,安稳,着陆……
楚行云好像冲他使招四两拨千斤,亦或是以柔化刚,招化骨绵掌打在他心口上,让他浑身什力气都没有。
贺丞也是抬不起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似,把头深深埋下,还把手掌横着撑在额头上挡住眼睛,浮在耳根和脖子上血色越来越深,沉默许久后,他猛然抬起眸子看向楚行云,目光像两把抓钩样狠狠钉在他臂弯里露出来发顶上,眼眶里飘着层湿漉漉红光,咬牙切齿道:“放屁……你早就故意躲着,早在除夕夜之前,你就躲,还从房间里搬出去,以为都忘吗?”
没人回答他,楚行云睡着似言不发,贺丞去抓他肩膀,不料才碰到他,他就往旁倒在地毯上,随之响起沉稳有序呼吸声。
脸空白问:“解释什?”
贺丞忽然离沙发,也在地摊上盘腿坐下,摆出彻夜长谈架势,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解释你当年为什选择带走贺瀛,没有带走。”
楚行云蓦然没动静,垂着脑袋难捱沉默着,难以让人看透他此时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只有眉头越锁越深,像是金科状元上朝面圣,却被考倒,无地自容又无从躲避……
这个问题直存在,也直被他们所规避。贺丞自作高傲不肯问,楚行云心怀愧疚不敢提。这多年来就像根鱼刺样梗在喉咙里,时光像陈醋样把这层龃龉软化,但无法让它消失,它始终扎根在贺丞心里,让他咽不下,忘不掉。到今天,借着酒意,或者说是借着楚行云酒意,他才问出来,这句话出口,他心里忽然涌上无法言喻畅快,貌似是……报仇雪恨畅快。
“……说,知道你还醒着。”
贺丞脸很臭,在是否接盆冷水泼醒他这个损到没朋友点子上犹豫阵子,念在今天是他生日,姑且省盆水,铁青着张脸把他拽起来抗在肩上,登上二楼把他扔到自己卧室床上,为让他睡舒服些还给他换身干净衣服,然后抖开被子扔到他身上。
做完这切,贺丞掐着腰站在床边虎视眈眈盯着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圣人,非但没把他窗户扔下去,还给他脱鞋换衣伺候他睡觉,可恶是这个混蛋不自知,而且不领情,真他妈是块茅坑里石头。
再多看他眼,贺丞都倍感窝心,尤其是回过头想想他这
楚行云睁开眼睛去看他,目光才触及他脸,就像被扔进炭火里样慌忙逃开,把头歪向边用胳膊挡着自己脸,几乎微不可闻道:“因为你有病。”
贺丞:……
他也是懵会儿才反应过来,楚行云不是在骂他,而是在陈述事实。
贺丞看着他向左扭转九十度后脑勺,胸膛里忽然涌起股很激烈情绪。脸上浮现不知是怒,还是笑神情。他紧紧攥着拳头,眼中光芒却柔软不像话,他语气咄咄逼人,但是胸膛里却静静浮沉着深沉笑声。
“呵,你是怕跟你跑出去后,死在大雪地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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